都是很蠢的。
他這樣想著,電梯門在面前開啟,裡頭正站著一個,蠢不蠢的不敢說。
電梯裡就荀鋒一個人。
他原本低頭看手機,電梯停在這一層,便下意識地抬起頭,根本沒給馬樂溜之大吉的機會。
馬樂站在電梯外頭,清楚看見他一邊眉毛抬了一下,那雙漂亮的黑眼睛像捉住他頭回下海那次一樣,上上下下地來回掃描。
馬樂只覺自己這件舊衣服裡突然長出了十萬根刺,扎得他從脖子到屁股都不舒服。
他不禁垂下眼睛,在心裡瘋狂造反,大放厥詞,從荀鋒的父親到荀鋒的老師,一個個盤點,不知到底是哪位仁兄缺了位,導致此人養成如此上下看人的惡劣習慣——似乎只有這樣,他的如芒在背才不會那樣明顯。
大家都知道,前老闆好比前男友,必須讓對方看到離開你後我活得更好了,你回家扎心撓肺拍床板去吧——這才能保留一些基本的無用顏面。
反之,要是離職後如此落魄重逢,那和滿臉青春痘地出現在前男友與他的超模女友婚禮上別無二致,哪怕再世為人都恨忘不徹底。
雖然確切來說,荀鋒既不算他的前老闆,也絕對不是他的前男友,但馬樂還是被一種無地自容的尷尬情緒籠罩了。
還有什麼比這更糟糕?
還真有。
電梯門要關了,馬樂那深入骨髓的班味在不恰當的時刻覺醒了。在大腦反應過來前,他一個斜箭步前衝,趕在電梯關門前,筆直地插在了荀鋒面前。
反應過來後,馬樂欲哭無淚:不是?我上來幹嘛?我有病啊?有個電梯就擠嗎?賤不賤?我現在有卡要打嗎?
更要命的是,荀鋒就站在原地,電梯靠里正中間的地方,壓根沒半點挪步的意思。
不想靠得太近,馬樂只好往邊上走開一步。
行,人不讓我我讓人,電梯你家開的唄。
荀鋒沒再看手機,抬眼看向鏡中的馬樂,就這麼盯著他不說話,簡直可以說是直勾勾地。要不是被刪了微信,馬樂幾乎要以為這人又要故技重施。
截胡別人嫖娼,您怕不是有什麼綠帽癖的大病。馬樂心中口出狂言。
然而這等內心大放狠話並不能帶來多少力量,究竟還是奴性或者說禮貌和素質,佔據了上風。
馬樂先軟下來,點頭哈腰地賠笑:“荀先生好。”
我笑過了啊,可以了吧,您接著玩手機吧行嗎?別盯著我看了!
荀鋒幾不可聞地嘆一口氣:“幾樓?”
“啊?哦哦!”
馬樂這才反應過來他沒摁電梯,抬頭摁了個15。
誒?普通客房層,和五萬塊錢的大手筆不大相稱啊。馬樂陷入沉思。
“來幹什麼?賣淫啊?”
他說得過於直白,馬樂僵在那裡,不知如何分辯,抿了幾回嘴,都沒說得出話來。
鏡中荀鋒看他一眼:“真被我說中了?你是越混越差啊。”
他好像笑了一下。不知怎地,馬樂的血一下就湧了上來,一顆頭都熱得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