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樂左手捏著一管白膠,右手握著一把鐵鏟,問他有沒有不用的報紙。
“要報紙幹什麼?”
“那邊牆皮有點兒掉了。”
“你會補啊?”
“開玩笑。”馬樂圓瞪著眼睛,“現在賣東西,不會也能給我教會了。”
粉刷匠小馬對著手機,花了二十分鐘,把走廊上脫落牆皮的地方給塗上了,自覺十分滿意。刷子和鐵鏟給荀鋒,問他要不要試試。
荀鋒接過,走來坐下替崗,塗了兩把,馬樂傻了:大哥你專業的啊?
馬樂嘆氣:“你怎麼不說你學美術的啊?那我就外包給你了。”
“我一般都找人來幹。”荀鋒道,“而且就學過一點兒。”
馬樂故意板起面孔:“那肯定看過很多裸體模特了。”
荀鋒忙道:“沒學到那麼後頭,裸體老頭倒是畫了不少。”
馬樂笑了:“我又不是我爸那種老古董。”
話說到這裡,忽然空下來。
荀鋒坐在地上,馬樂靠著門框站著。暮春初夏,h市還沒熱起來,廊外有絲縷的風,吹著庭院裡泛出新綠的茶花叢。他倆順風看那叢綠,過了一陣,荀鋒忽道:“誒,長花骨朵了。”
馬樂沒看見,忙問在哪裡。
荀鋒手往地上一撐,站了起來,往花叢走,手在身側向他招引。馬樂跟過去,終於在裡頭看到一顆小的,含在葉裡,不養花的人輕易難見。
茶花的花骨朵很小,粉粉的包在淡綠裡,發現了一個,便能看見其他的一串,然後發現一樹都是,簡直是一種愛的證據。
“多久能開?”馬樂問。
荀鋒道:“這些得剪掉。”
“啊?”
“只能留一些,底下的這些都要剪掉,稀疏一些,不然營養不夠。”
“不能施肥嗎?”
荀鋒解釋說:“那就適得其反了。只開很短的幾天,整顆花朵掉下來。”
馬樂低一陣頭,還是問道:“像你頭像一樣?”
荀鋒怔了怔,點頭:“對,我之前用的那個。”
“之前?”馬樂愣了。
“呀,不太關心我啊。”荀鋒笑著。
馬樂有點兒不好意思,忙摸了手機出來,敲開他頭像。原先的山茶樹已經不見了,早換成一盞海霧裡的路燈,照得那一方小小的角恍如白夜。
馬樂立即意識到那是什麼地方。
兩個怪物在那盞燈下跳過舞,然後變回人,戴上傳說來自亡國之君的祖母綠戒指。
雖然可能只象徵性地戴了一分鐘——考慮到治安水平,馬樂很快又收回盒子裡,現在還被他鎖在保險櫃裡——但是,整整一分鐘的幸福,對於一個人的整個一生來說,難道還少麼?[1]
他感覺自己應該表現得更自然些,但嘴忍不住抿得很緊,兩邊臉頰上的酒窩幾乎要被頂飛出去。
“拍得挺好,帶人重新認識港口碼頭。”他故意一本正經地點頭,像是在護照上蓋戳。
“也算勉強學過一點兒美術嘛。”這時候荀鋒倒坦然call ba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