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臨了臨了了,瞧見了你們三兄弟都帶來了媳婦兒,這東西各個有份兒,不貴重,留著就是個念想。”
又仔細看了看劉景濁,她笑著說道:“何姀不是九洲人,她是天外北邊俱蘆洲人氏,你爹帶回來的。”
劉景濁一愣,乾孃是天外人?我爹去過天外嗎?
太皇太后由打袖子裡取出一枚玉簡,輕聲道:“老早就留在我手裡的,得空看看吧,有你想知道的一些事。”
頓了頓,她又說道:“好了,見了一面我也就安心了。你們都出去吧,我也愛漂亮,難看的死相可不能讓你們瞧見了。”
劉景濁猛的雙膝跪地,生平頭一次叫奶奶。
“奶奶,你有沒有什麼沒來得及做的事情,我幫你做。”
太皇太后擺擺手,“再沒了,我倒是想葬回朝歌,但這是不可能的事兒了。行了,趕緊都出去吧。”
劉景濁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邁步拉起龍丘棠溪,帶著兩個徒弟,邁步出了屋子。
前腳出門,後腳便大門緊閉了。
餘恬輕輕遞來了一道白巾,劉景濁接過了白巾系在了額頭。
於外來說,劉景濁已經是庶民,沒有戴孝資格。
權忠紅著眼睛,給白小豆跟姜柚各自一道紅巾,輕聲道:“長公主,青莜公主,你們是重孫輩兒,得戴紅。”
姜柚後知後覺問道:“青莜是叫我?”
劉景濁也轉頭看了一眼趙坎。
這位景煬王朝的皇帝明顯是帶著氣,他冷聲道:“二哥不當皇帝,王爵也不要,你的徒弟就都是公主。大哥的徒弟也一樣,也封侯了,長大了會封王。”
尚未昭告天下,但已經封了餘暃雪山候了。
而白小豆的長公主,其實爭議極大,還是趙坎在朝會摔了茶碗了才嚇住了一眾臣工。
其實打從前幾朝,長公主得是皇帝姊妹才能有的稱號,但趙坎就是要封白小豆為長公主,滿朝文武是真沒法子。
所以後來那些個文官只得自個兒給自個兒找臺階下,便翻閱史料,查到了最早的長公主,其實是皇帝嫡長女,或是有大功的公主。
可白小豆不是趙坎嫡女,甚至壓根兒不是皇室身份。後來實在是沒法子了,便只能對外宣稱,白小豆是太上皇認的幹孫女兒。
至於姜柚的青莜公主,那趙坎要怎麼封都行,反正有沒有封地。
片刻之後,門開了。
婢女顫顫巍巍走出來,淚流滿面,並無哭泣聲音。
趙煬手臂微微顫了顫,緊接著便雙膝跪地,沙啞道:“娘,走好。”
趙煬背後,從左到右依次是餘恬、劉景濁,趙坎。
皇帝在這裡就不是皇帝了,只是老三。
龍丘棠溪沒跪,姜柚不跪,餘暃也沒跪。
要跪在這裡到次日太陽昇起,兩個孩子遭不住的,跪著跪著就睡著了。可即便就這麼睡在了青石板上,也不能送回去的。
這是規矩。
一直沒人說話,直到後半夜時,趙煬才忽然說道:“老三,守孝之事就罷了,西征大月剛剛開始,你戴孝上朝吧。另外下一道旨,停靈三月,然後把太皇太后葬去朝歌吧,我知道她想回去。”
趙坎點點頭,輕聲道:“好。”
趙煬又說道:“老大老二有孝在身,三年之後還孝吧,別留在長安了,太陽起了就走吧。”
餘恬跟劉景濁齊聲道:“好。”
再也沒有多餘言語了,父子四人好像並沒有多麼悲傷,言語都很平淡。
姜柚他們即便是沒有跪,也沒有離開。唯獨龍丘棠溪沒有戴孝,姜柚都在額頭上綁了紅巾的。
趙坎忽然問道:“爹,許不許竇家那邊戴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