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去看那錦白色的 鎏金雲靴與一角玄色錦紋的袍子。
卻是良久,不見動靜。
他就這 麼靜靜的站著,然後靜靜的看著她。
傾櫻被盯的發怵,沒頭沒腦的拿起地上剩下的一 個野薯,又抬起頭道:“主人,你要麼?”
——“咔嚓。”
他竟 身形一晃,失足踩斷了腳底的枯樹枝。
正巧浮生抱著一疊雪白狐裘跑了過來,見到此 景飛快的衝到了他身邊,急急道:“主人,有沒有傷到腳?”
男人搖了搖頭。
浮生鬆了一口氣,將那疊狐裘塞進傾櫻手中,道:“快幫主人披上。”而自己飛快的變出一把 掃帚,開始仔仔細細打掃周圍的地面。
這如老母雞般的呵護讓傾櫻眼角微抽,難怪百 年來也只有他一個奴僕,若是再多幾個,恐怕也會受不了罷。
她繞到男人身後,那狐 裘又重又厚,而他又太高,傾櫻張開雙臂,踮起腳,小心翼翼的將這大披風搭在他的肩上。他的肩寬而厚 實,湊近了還能聞到一股子淡淡的香味。
而這香,竟是櫻花的味道。
百年來她努力開花,努力成長,她不及海棠妖嬈,也不及牡丹芬芳,整座山的妖怪皆以為她是野花, 就連花期盛開亦是孤零零一棵,遺落芳華,無人問津。而這麼久以來,她還是第一次在別的地方聞到自己 花瓣的味道。
幽而淡雅,香而不醉,明明一點也不大氣是小花,落在他的身上卻竟是 渾然天成。
傾櫻又微微失神,浮生的聲音在一旁提醒她:“阿櫻,還有絲帶要栓好。 ”他正掃乾淨了落葉,撿乾淨的樹枝,又匆匆忙忙向著馬車跑去,似乎似要取什麼東西。
傾櫻又只好轉到男子的面前,伸手理出披風的帶子。
此番他離的更近,近到她一 墊腳,便幾乎要觸碰到他垂下的下巴。
以往和別人靠近她也未曾這般緊張,可這會兒 額角的青筋卻跳的很歡樂,血液也竄的很沸騰,手指有些抖,顫顫巍巍栓了幾下,差些栓成了個死結。她 又只好費力去解開,重新來過。
忽然一股冷風吹過,傾櫻吸著鼻子抖了抖,櫻樹畏寒 ,就算多添了幾層衣物還是覺得冷。
她本想快些弄好去火邊蹲著,下一刻,有一雙白 皙的手伸了上來,接過她怎麼也栓不好的結,緩緩解開,然後整個狐裘被揚起,再一旋轉,竟落在了她的 身上。
溫暖的裘絨裹來,將寒氣都隔絕開外。傾櫻愣愣的抬頭,男子已經無聲的替她 繫好了狐裘的絲帶。
浮生抱著一頂紅木漆的大椅飛奔來,先是一楞,隨後又笑開:“ 阿櫻,主人說,你替我擋下一刀,忠心而直率,這狐裘今日便賜給你披著。”
傾櫻此 刻心亂如麻,心裡某一處被人直直的抵著,又說不上來具體是為何。只好縮緊了瘦小的身軀,結結巴巴道 :“多、多謝主人恩賜!”
又是“咔嚓”一聲。
男子坐下的紅木 椅竟生生歪了一歪,嚇的浮生圍著轉了一個大圈:“啊啊啊,主人,你有沒有怎麼樣?”
傾櫻放眼看過去,男子手指抵唇,肩頭似微微聳動,那姿勢,彷彿在輕輕的笑,可再仔細看去,那些 細小的動作又全都消失不見。
……那定是自己看見了幻覺。
傾櫻 抱著那超大號狐裘站在一旁,裹的嚴嚴實實,動也動不了,整個看去便像圓圓一個糰子。
夜色微涼,四下的氣氛卻是很微妙。
不遠之處的篝火嗤嗤的吐著火星,繾綣著的 灰煙飛昇上天。安靜的夜空落下一片銀輝,月光淺淺,卻敵不過安靜的男子一身瀲灩氤氳,一身淡然的遙 望著遠方。
夜越深,便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