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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頁

「他……」

不過是聽了一句話而已,怎麼會突然變成那般模樣。

賀知舟看了看頭頂上閃爍著的照明符,低頭從儲物器具裡又取出幾枚補到頭頂上去。

「我以為他想死會很艱難,可現在看來,好像又很簡單似的。」宿臻用手肘拐了賀知舟一下,再回頭看向那堆灰燼時,眼裡就不自覺的帶上了悵然的神色。

賀知舟眼瞼低垂,語調依舊是淡淡的:「侯平命數已盡,即便是鶴聞用旁門左道讓他能夠在侯安的身體裡活下來,可他本質上仍然是一個死人。他之所以能在我們到來之前不出異樣,其中大半的原因是他與鶴聞訂下的契約,剩下的小半原因則是他自身的執念。」

執念這種東西,侯平也是有的。

那個請求鶴聞交換兩者命數的侯安,他的執念在於侯平的拋棄。

而侯平對於自己拋棄侯安的舉動就真的能夠無動於衷麼?

他的心裡依舊是有著愧疚的。

畢竟在蒼茫人世之中,他與侯安共處的時間最久,人生絕大部分的記憶都是與侯安有關。儘管他最後選擇了自己,可心裡對侯安還是有著愧疚的。只不過那一絲的愧疚遠遠比不上他對未來的期望。

等到兩人命數替換之後,侯平這才知道,他那些想要卻沒能得到的期望,其實只要他什麼都不做,一直保持原狀,就能輕而易舉的得到。

能夠給予他那份期望的就是他已經放棄的侯安。

在這種時候,他心中隱藏的那一絲愧疚就會如同落入清水中的染料,迅速膨脹開來,在塵埃落定之後,滿心滿眼的都只剩下了愧疚。

「也許是為了讓自己更好過些,也許是真的想要懲罰自己,侯平這麼多年來的日子應該並不好過,剛才放在右邊的那些血酒遠遠多過左邊正常的猴兒酒,血酒的原料來自於侯安身體內的心頭血,但現在他的身體是由侯平來使用的,取血的疼痛與虛弱,也都會由侯平獨自承擔。」

「心頭血的過度取出,讓侯安的身體不堪重負,瀕臨崩潰,而侯平的執念太深,才會在我們沒有出現之前,都表現的貌似無差錯的模樣。」

只能說是貌似,畢竟侯平他自己都說了,近年來,他能控制身體的時間越來越短了,不是麼!

宿臻怔然:「侯平的執念,是他對侯安的愧疚嗎?」

賀知舟搖頭,他也說不清。

也許是,也許不是。

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侯平在做著自我懲罰。

他似乎是打從心眼裡認為侯安是在怨恨著他的。

所以他明明還活著,實際上卻跟死了差不多,然而痛苦的時間太久,他也還是會想要解脫,偏偏他自己做不到,必須得讓一個外人告訴他,他的自我懲罰已經足夠了。

一切也都到了解脫的時候。

故而賀知舟的話,也不過是恰逢其會。

第二百一十九章 冬日宴(三十四)

重新穿過那條漆黑的甬道,儘管這次沒有了侯平在前面領路,但賀知舟在來時的路上已經做過了記號,因而倒也不必擔心會迷路。

他們離開了那片不見天日的空間,再次出現在山谷之中。

四下散漫的猴群仍然如同昨日,懶洋洋的躺在地上,渾然不知侯平已然離去。

或許還是有猴子感應到了的。

宿臻瞥見巨石上方蹲著的小猴子,他看所有的猴子的長相都是極其類似的,而那隻猴子之所以會讓他感覺到眼熟,也不過是因為它的腳踝處繫了一根紅絲帶,當然更為特殊的是,它的身上有賀知舟貼上去的傀儡符。

雖然說傀儡符的主人是賀知舟,但宿臻作為賀知舟的道侶,兩人的魂體早就在日漸親密之中,變得不是那麼容易區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