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她從未聽聞有匈奴單於被漢軍殺死——這可是樁大事。
她的侍女戴雪與匈奴有血仇,如果當真有這麼一樁事且成功了, 戴雪不可能不把喜報講與自己聽。
曹盈悶悶不樂地想著這一次行動是否存在錯漏,以至於失敗, 卻因不通軍事而想不明白,只覺得虛得慌。
想不出問題所在, 她就只能期望著是自己忘了上一世伏殺的成功,或是那時戴雪並沒有講給她聽。
霍去病和曹襄正看著衛青透過沙盤講解這一次各將軍分佈各地領兵設伏的道理。
講了老長一段,衛青說得口乾舌燥, 自去給自己倒一杯水來。
霍去病一抬頭,也覺著脖子有些酸, 摁著稍轉了轉頭, 便瞥見曹盈表情憂慮地撐著下巴,正望著窗外天光出神。
「怎麼了?」霍去病走到她旁邊,出聲喚她回神:「有什麼心事嗎?」
曹盈貝齒輕咬下唇,猶豫了一瞬, 問道:「霍哥哥, 這一次設伏擒殺匈奴人的單於,真的能夠成功嗎?」
如果他說可以,她就信。
霍去病愕然曹盈竟是煩惱前線戰事, 本想直接安撫她說是漢軍必勝的,但發現她眼神中的認真和期盼,就不願敷衍她了。
她是確實想知道戰事如何, 並不是為了得到慰藉。
「我不知道。」霍去病坐到她身旁,溫和地笑著向她道:「我未在前線戰場,不知道大軍會遭遇怎樣的狀況,也猜不出幾位將軍會有怎樣的應對。盈盈,即便推演千遍,沙盤上的變化也比不上真正戰場上的突發情況。只是透過推演,儘可能選擇一條最有可能勝利的道路。」
「喔。」這個道理曹盈其實明白,她只是因回想前世而鬱鬱不安而已。
霍去病見她仍未展笑顏,便自向她笑道:「其實也不用那麼擔心,這一次能不能伏殺了那軍臣單於其實都無所謂,想要驅走匈奴,總歸是要去草原正面作戰的。如果這次能成功,也只是一定程度削弱他們力量。若失敗了,也可見匈奴人是如何狡猾的。」
畢竟從前雙方從未有過如此陣仗的作戰,無論漢軍站得勝敗,都是有用處的。
「那就需得等匈奴的軍臣單於入套了。」曹盈聽他開解,放下了心事。
「確實,籌備得再完全,也需看那馬邑城聶壹做戲能不能騙得了軍臣單於。」
霍去病有些無奈,這件事就得全看聶壹的演技了。
如果沒能騙上套,那這次漢軍三十萬人馬等於就是白跑一趟。
好在好訊息很快就傳回了長安,聶壹那邊得手了。
他以馬邑城縣尉之名經幾名匈奴貴族見到了匈奴單於,真情實感告向軍臣單於說城中縣令和縣丞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聶壹狠聲道他與這二人無法共存,願以這兩人的性命和整座馬邑城作為他投奔匈奴的投名狀。
馬邑縣城是一座有兩千多戶人家的大縣城,軍臣單於原本就正頭疼要選擇哪一處掠奪才可以既搶得夠又搶得快呢,聶壹這個提議立刻就讓他動了心。
他派出使者先跟著聶壹回馬邑城,看看聶壹是不是真如他所說會殺了馬邑城縣令和縣丞。
使者還未入城就已經看到了聶壹以死囚冒充的兩位官員人頭,便大喜去回報匈奴單於。
而這樁事情的成功也被急信傳回了長安,讓劉徹看看能高興。
劉徹自然大喜過望,他其實與霍去病所想差別不大,並沒有太期待真的能夠伏殺成功軍臣單於,只是想這一次漢軍能與匈奴部隊打出銳氣來。
即便無法讓匈奴傷筋動骨,撕咬塊肉下來,也可作很好的戰利品了。
這樣一來,往後再說打匈奴,朝上也就不會有人跳腳說些打不過的煩心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