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替他倒了一杯茶,遞給他,然後苦笑道:“好笑吧,從小到大,我就跟個沒父親的孤兒一樣。”
她的語調之中帶著濃濃的悲哀,聲音也有幾分暗啞。
容景軒心中的一根弦猛然被撥動,他忍不住心疼的看著程子橘,握住她的手,溫聲道:“小橘,你不要這樣。”
程子橘卻抽回手,搖了搖頭。
她拿回相簿,將相簿翻到了最後一頁,目光落在了上面的照片中。
照片中的女子,整張臉已經蠟黃枯瘦,眼眶子也深深的陷進,她坐在床上,懷中抱著一個八九歲大的小女孩,雖然面容病態的有些恐怖,但目光之中卻充滿了慈愛與柔情。
程子橘的手輕輕的撫摸著照片中的女子,突然輕輕的開口道:“這張照片,是我媽媽去世的那天照的,那個時候她已經病得下不了床了,可是那天她精神卻很好,沒有讓我去學校,而且拉著我說了很多的話,我以為她是好起來了。到了晚上,她和我說她要睡一會兒,沒有想到,她再也沒有醒過來。”
她的眼眶子紅起,吸了吸鼻子,繼續道:“當時我很害怕,我找了媽媽的看護,看護說讓我趕緊找爸爸來處理後事,我這才明白,原來媽媽已經去世了。”
“我打了爸爸辦公室的電話,是他的秘書接的,說他已經回了家。”她的嘴角不由得掛上了一抹冷笑:“家?可是這個家裡沒有他。那天晚上,我一個人跑了好遠的路,在警衛處呆了好久,終於來到他的另外一個家,在另外一個女人的床上,找到了他。”
她眼中的淚水滴落在照片上的塑膠薄膜上,浮起了一滴水珠。可是她彷彿是沒有察覺一般,繼續道:“其實,我真的不明白,媽媽和他,曾經有過那麼美好的相遇,相識,相戀,到了最後,他為什麼能夠那麼狠心的傷害媽媽的心。媽媽去世前,拉著我的手說,她不要呆在那邊,她想要回到上海,她不想要再見到他。那個時候我還小,不明白,可是,漸漸的我總算能夠體會到媽媽常常寫的倉央嘉措的那首《十誡詩》——安得與君相決絕,免教生死作相思。她把自己最美好的一生,最真摯的感情都給了這個男人,可是得到的卻是這樣一個結果。”
“有的時候,我常常在想,倘若媽媽知道自己的結局。當初,會不會那麼義無反顧的和他相戀,明明在所有人都反對的情況下,依然強忍著委屈隻身一個人來到那個陌生的地方,只為了那樣一個男人……”
容景軒將一方乾淨的手帕遞給她,將相簿上的淚水抹去,然後合上。
他看著她,語氣溫柔的勸慰道:“子橘,我不知道你的母親是否在後悔,但是我相信,她一定不會後悔生了你,你是她的孩子,她一定不希望你為了她的事情一直耿耿於懷。”
程子橘閉上眼睛,搖了搖頭苦笑:“你和傅湛江都勸我,勸我放下心結,我也想,可是,每當我看到那些人,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和媽媽兩個人孤零零的守在大宅裡的情形,想到媽媽一個人獨自落淚的情形……我心中就會不由自主的恨那些人,我知道,估計所有的人都會覺得我不可理喻,已經過去了那麼久的事情,而且是上一輩的事情,我何必如此耿耿於懷。”
“你這樣,苦的人是你自己……”容景軒憐惜的看著她,坐到了她的身邊,目光專注的看著她:“而且,你沒有嘗試著和別人說出來,你怎麼會知道別人會不理解你。”
程子橘依然搖了搖頭。
“子橘……”容景軒還想再說什麼。
“夠了!”程子橘突然打斷容景軒的話,她站起身,將相簿拿在手上,慢慢的走到窗前,看著窗外花園裡在雨中搖晃的那片橘子林,語氣冷淡道:“或許這幾天,我太過於放縱自己,讓你產生了不必要的誤會。容先生,或者景軒,是做陌生人,還是做普通朋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