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似乎對錦瑜的鎮定很是讚賞,微微勾唇淺笑。
這是她離他最近的一次,前兩次他雖然親自給她包紮了傷口,可那時候痛意壓身,再說她一個小姑娘家,也不好仔細打量他一個男子。可是如今,他們幾乎是平行而對,差別只是她坐在石榻上,而他坐在石凳上。他們之間隔了不過兩臂距離。這樣的距離讓錦瑜有些心慌,可更多的卻是對眼下處境的憂心。
她在哪裡?
是他救了她?如何救的?那高家惡霸去了哪裡?
可是眼下,她覺得自己還是安靜沉穩些的好,因為面前這人……前後三次相助,這人必定不是惡人。
可這人,在錦瑜看來,似乎也不是個忠厚善良之輩。不管哪次和他見面,他看起來都是無事一身輕的自在,就算出手相救,可錦瑜覺得,與其說他善心大發,不如說他窮極無趣,她正是他無趣之時送到他面前的‘趣事’。前兩次她還能安慰自己,說那對他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可是這一次……她想,自己惹的事情不算小。
那高公子尋不到她的人,不知道還有什麼後招?
還有那兩個被收買的丫頭,不知會不會暗中散佈些什麼閒言碎語。
最讓她憂心的確是此事與梅夫人是否有關係?那兩個丫頭的行事是不是梅夫人暗中授意,因為她沒有忘記那丫頭說過一句話,她說……‘主子吩咐。’哪個主子?梅夫人?
所以在這晦暗不明之地,她還是謹慎些的好。
何況,斗室,孤燈,她和他孤男寡女……這若是被旁人知曉,也沒比她和高公子糾纏到一處被旁人撞破好上多少……她同樣名節有損,閨譽盡失。
綜上所述,她第一句不是問詢,也不是質疑,而是……答謝。
許是她臉上的謹小慎微之色悅愉到了那人,那人唇角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些。
四六曾說過,這是個有趣的姑娘?不是嗎?四六雖然眼神不濟,他覺得四六看上眼的東西通常俗不可耐,可這一次,他得承認,四六的眼光確是不錯,這宋家的小姑娘,確是個有趣的。
發生那樣的事,他始終冷眼旁觀著,將她的驚慌之色盡收眼底。
他甚至覺得,如果他不出現,走投無路之下,她興許敢一頭撞死在山石上,這樣倔強的性子啊。
乍然轉醒,發現自己身處斗室,而且面前是個雖然見過面,卻稱不上熟悉的男子。她的反應委實讓他稱讚……神情小心,卻又透出一股無畏之氣。讓他有種她行事即大氣偏生又有那麼幾分小心翼翼……像,像初出巢的雀兒,總想著像爹孃那樣展翅翱翔於天,可又怕自己跌落,摔個粉身碎骨。
可最終,那雀兒還是選擇了不顧一切,哪怕等待它的是跌斷了骨頭……
當時她在石山中慌亂的神情便如此,可是她始終沒有放棄。若是換了旁人,那樣的形勢,恐怕都會隨波逐流……
高家。雖然那高家公子上不得檯面。可高家總是富貴人家。她這性子,想必會得高老夫人歡心。便是無法與高公子舉案齊眉,在高家如魚得水還是不難的。
可她沒有……
他不想承認,那一刻,她那寧折不彎的性子,真的觸動了他。
他終是出手相救。在千鈞一髮之時,救她脫離那高公子魔爪……
她不過昏睡了片刻,在這片刻的時間裡,他也曾自問。為何出手?若是第一次和第二次都是窮極無趣,所以給自己找些樂子。那麼這一次……對方是高家。
他雖不懼與高家為敵,可這終究是件頭疼的事,而且這買賣……忒不划算。
只有四六那傻子才會頭腦一熱的不顧一切。
他不是……他自幼便被教導行事要有度,遇事要沉穩。得與失算計的十分清楚。可是那一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