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畢竟是自己的家裡,住著到底舒服!”
“這樣……好嗎?”明月兀自遲疑道。她聽了嬌嬌的一番話,心裡自是莫名的感動,可又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明月心裡想著:嬌嬌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們畢竟才認識了十多天,她與我結拜為姐妹也還罷了,竟還不惜用她十幾年的粉頭錢換我的自由身,這是為何?她若答應了楊媽媽,用自己接下去的粉頭錢為我贖身,又怎可一走了之?那豈非得罪了一整個翠雲樓?還有翠雲樓背後的那個神秘主人,他若派出打手,千里追蹤而來,這又如何是好?聽她方才所言,她竟是從北地蕭國而來,那前番又如何說是從災區而來?
嬌嬌見明月兀自沉吟不語,猶豫不決,不由得一跺腳,急道:
“哎呀!明月姐姐!你就相信妹妹吧!嬌嬌絕不會害了你!你今日不走,難道還想再留在翠雲樓裡,每日都要去伺候那些骯髒腐臭的男人?”
“好!我聽妹妹的!”明月決然言道。
便只是一念之間,明月就選擇了無條件地相信嬌嬌,雖然她與嬌嬌認識才僅僅十天,雖然她明知嬌嬌所言中多半均是虛妄之言,然而,她心裡就是篤定地相信,嬌嬌絕不會害她!
此刻,明月的心中已然打定了主意,不管嬌嬌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不管她從哪裡來,又要到哪裡去,我明月此生,就跟定她了……
於是,兩人再次舉杯相碰,歡然共飲。
這得月樓內二十年陳的“汾陽醉”,酒味甚是醇厚,嬌嬌起初喝得有些辣口,到後來,越喝越是覺著舒服。她便又叫來跑堂,跟著要了兩壺好酒。明月久居風月場中,時常要陪客人飲酒,畢竟也有一些酒量。兩人就在這空蕩蕩的“秀春閣”內,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來,而她們身前那張大桌上堆積如山的碗碟,她們卻動之甚少……
這兩位女扮男裝的“公子”,呆在樓上的雅間內,自顧喝個不停,而她們樓下,酒樓的中庭之內,此際也熱鬧非凡,那些南來北往的商旅行人,已然坐滿了整一個大堂。
兩位“公子”透過雅間的那扇大窗,望向一樓的大堂,只見中庭內人擠著人,桌子挨著桌子,酒客飲酒喧譁之聲,不絕於耳。在假山之側,有一座木頭搭成的高臺。此時的高臺上放著一張小小的長桌,桌子的兩旁,各站立一人,左邊的那位,鼻樑山根處綴著一個白點;右邊的那位,兩邊臉頰各抹著一團白 粉,恰正是那日在酒樓說唱的兄弟兩人。
只聽那逗哏的操起一塊玄色鎮紙木,往長桌上一拍,張口大聲言道:
“列位看官,今日大夥兒吃吃喝喝,著實高興,我兄弟倆路過寶地,趁著列位高興,便為大夥兒說一個段子,給大家助助酒興,添添樂子,大夥兒以為如何?”
“捧哏”緊接著道:“哥哥哎!你要說的段子,可好笑麼?”
逗哏道:“好笑不好笑,倒是不一定,不過,我今日講的這樁子事,那可奇特得緊吶!”
捧哏佯裝疑惑道:“哥哥,你講的那樁事,有啥好奇的?”
逗哏道:“不瞞弟弟,我今日要講的事,乃是‘長安一景’!”
捧哏道:“長安一景?什麼景?”
逗哏眨了眨眼,道:“你猜猜看?”
捧哏掰著手指數道:“長安城有秋水原、灞林原,有花滿樓、疊夢樓,有玄都觀、紫雲觀,有大覺寺、白馬寺……只不知哥哥說的那一景,到底是什麼景?”
逗哏搖頭道:“不是什麼原,也不是什麼樓,不是什麼觀,也不是什麼寺!”
捧哏擺出更為疑惑的表情,道:“那可就奇了,長安城內又新添了一景麼?”
逗哏道:“弟弟說的沒錯,長安城內新添的那一道景,有一個名字,叫作……‘明月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