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把人帶回去時,他一頭溼潤的長髮已經被吹乾了。
風吹的。
宋楚抬手摸了一把他乾燥的銀白髮絲,手感出奇地好。
派來調查問詢的同事是已經當媽媽的琳姐,長了張溫柔知性的臉,脾氣堪比火爆龍。
如今對著不知道遭了多少罪的實驗體,在旁邊眾人“臥槽見鬼”的眼神中擠出一個溫柔得能滴水的笑,拿出哄孩子都沒有的架勢,一句一句柔聲細語地問詢。
“你今年幾歲了呀?”
“知道自己的名字嗎?”
“乖啊乖啊,不怕了,沒有危險了。”
活像幼稚園的老師在哄開褲襠的小崽子。
奈何交流物件活像被遮蔽了天線,絲毫接收不到訊號。
銀白長髮的漂亮少年始終掛在宋楚的身上,白皙雙手藤蔓般攀附著宋楚的脖頸,漂亮不似真人的面容,一錯不錯的透亮漆黑眼眸,在他的視線中,從來只有宋楚一個人。
其餘的干擾徹底被遮蔽,好似他的世界只有這麼獨一無二的一個人。
無機制的純黑瞳仁直勾勾看著宋楚,在他的世界中,面前人的身上好似氤氳著絲絲縷縷的香氣,宛如溫甜的晴光,日光碎金乍暖。
是他一直在苦苦尋找的寶物。
琳姐看著他怔怔的模樣,嘆了口氣道:“看來他還是最依賴你,小宋,你來問,看看這可憐孩子還有沒有家人。”
低頭瞥了一眼黏在他身上的某個美人魚,宋楚隨口道:“都一樣,我問了也是白問。”
“小宋。”琳姐以溫柔卻不容拒絕地口吻喚他。
宋楚:“好好,我問他。”
“叫什麼?家庭住址記得嗎?”
發覺宋楚在跟他說話,銀白長髮的漂亮少年總算給出了點回應。
他微微張嘴,嗓子裡發出模糊悅耳的音節。
“…………”
宋楚更加懷疑他是小美人魚了。
有腿不會走,有嘴不會說,發出的卻聲音好聽極了,一如傳說中迷惑人心的鮫人歌喉,
他抓了把垂得到處都是的柔潤長髮,在心底默默補充,頭髮還長得驚人。
琳姐詫異:“這什麼語?外國人?”
宋楚:什麼外語,他就不會說話。
琳姐看向身邊的同事小劉:“你不是會八國語言嗎,能聽出來什麼嗎?”
小劉姑娘正在上班時間偷吃果脯,連忙塞下一整個桃幹:“……餓、餓了吧。”
“劉姐會八國語言?莫不是川魯淮粵,閩浙湘徽?”宋楚在旁懶洋洋地拆臺,“簡稱舌尖上的八國語言。”
眾人都笑瘋了。
琳姐揮揮手,笑道:“什麼亂七八糟舌尖上的八國,算了算了,問不出來就算了,帶他先去檢查身體。不,還是先去吃飯吧,你把人帶回來,肯定連飯都沒想著讓人吃一口。”
宋楚不置可否:“塞了倆糖來著。”
小美人魚連糖紙都沒剝,直接塞嘴裡嚼吧嚼吧吃了,那個糖紙是金屬錫紙,宋楚掰開他的嘴細細看了半天,連點金屬渣都沒拽出來他就嚥了。
後廚的老金叔聽說救了一個可憐的實驗體少年回來,大展才能做了很多小孩菜。
宋楚特別喜歡他做的那個甜黏米,把甜黏米扣成一整條錦鯉的形狀,魚頭淋上山楂醬,裡面是細膩的豆沙。
是他喜歡的為數不多的甜食之一。
老金叔是院長家裡的私人大廚,萬惡資本家的家僕,擔心這裡的飯菜不合自家少爺的口味,來非人院純屬倒貼打白工。
聽說祖上曾經是御廚,雖說萬惡的皇權已經被打倒,可老金叔的上三輩卻都是做國宴的頂級國廚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