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根手指有些不安地揪了揪身前的小黃鴨口水兜，熊孩子用宋楚看不懂的眼神巴望了他一眼，然後伸出一根短短的手指，指上了貨架最頂層一罐精緻的糖果。

“你可以給我買那罐奶糖嗎？”

宋楚好奇地拿下她所指的那罐精美糖果看了一眼。

罐子和糖紙皆是極盡華彩，晶瑩剔透的菱格水晶瓶，瓶口繫著綢緞般光滑的雪白絲帶，就連糖紙都是金箔銀粉，層疊的褶皺宛如蝴蝶翅膀，璀璨又華麗。

他看了眼瓶上的糖果口味——

香草奶糖。

一邊垂著睫羽想，一罐奶糖整得倒花哨。

一邊去一看上面貼的價格。

咣！

糖果被他毫不留情地丟回了貨架。

怪不得又是金的銀的又是絲綢，一罐破糖居然賣四百童話幣！

宋楚都快氣笑了，一隻手插進口袋無意識捏著水晶球，漂亮的唇邊溢位一聲涼涼的嗤笑。

他俯身，淺淡的眸子盯著這屁點大的小東西。

“你看我長得像不像四百童話幣？！”

熊孩子後退一小步，軟軟的手指無意識纏成了死結。

宋楚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給了她一種錯覺，讓她覺得自己看起來很像冤大頭。

399童話幣。

換言之，三百九十九枚銅幣，摺合銀幣3.99。

水晶球一邊“嘬嘬”著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指，一邊趁機飄字拉踩。

「什麼吞金燒錢的小東西，別理她！寶貝你只用養我就好了，我不用花錢。」

前面的看起來快哭了，兜裡的這個還在掀風起浪。

宋楚捏了捏眉心：“我沒錢，想吃你自己買。”

他腦子被門夾了才會去買四百童話幣的破糖。

熊孩子大大的眼眸中包了些可愛的水汽。

“你有。”

宋楚再強調一遍：“自己買。”

“我只要你買給我。”她抽了抽發紅的鼻頭。

宋楚後退一步：“你給我錢，我不介意幫你買。”

“我沒有錢。”

“審判者也沒有錢？”

“可我沒有。”

熊孩子仰著小腦袋，兩隻小手拉住了宋楚的衣角，無意識的水珠溢位，蓄在眼窩中，燈光下晶瑩得像冰冷的針劑湧出的藥滴。

無由來心口泛起針尖般的刺痛，宋楚皺了皺眉頭，掰開她的手指，打算轉身離開。

熊孩子站在原地無聲地看著他的背影。

水汽瀰漫了視線。

你答應過我的。

下次再見，就給我買那罐糖。

拜託，哥哥。

我只記得你的味道。

洶湧的淚水脫眶而出，她小小的身影落寂地站在光影下，彷彿一個孤零零的靈魂在無聲地哭泣。

你答應過我的。

你答應過我的。

你答應過我的！

無聲的悲鳴充斥著那具小小的皮囊。

所以不是你嗎？

涼涼的溫度自眼皮下撫過，像往昔秋夜的島風，拂過溼漉漉的水汽。

冰冷好看的手指揩去她臉上大片的淚水，玉白的指骨在視線中逐漸清晰起來。

熊孩子的眼中爆發出希冀的亮光，勝過夏夜的螢火與星光。

蹲下身的宋楚一邊撫去她臉上的淚水，一邊試圖跟她商量。

“……換個便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