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具有某種特質。那種源於原始血液和骨髓中的意識無法用語言將它們統括詳細,但是後天的一些奇怪的人為細節也沒有辦法解釋清楚。畢竟那些不是能清楚透析為什麼百幾分之零點零幾的天鵝的確不會飛翔的原因。就像對藍色和綠色的模糊分辨屬於我的特質。常常看著綠色會說藍色,看著藍色會說綠色。可是我不是色盲,並且在意識裡對這兩種顏色的判斷是非常正確的。所以開始困惑,困惑身體和意識的不相統一。事實這是一種恐懼,無形沉重地壓迫著自己。這個經常會犯的自認無關痛癢的常識性問題,在朋友善意的譏笑和時間流逝固結成習慣後不再變得突兀,瞭解自己的人再不會發出任何異議的聲音,不會帶有詫異的目光。有些話題也不會成為永遠禁忌的話題。但是有些特徵就這樣成了我的另一張臉,這張臉輕易地讓世人產生過於深刻的印象。就彷彿我的臉上真的有一塊碩大的紅胎記。
說起胎記,我的母親臉上就有一塊,右眼球的上面,雞冠紅,不光滑、醒目和驚人。自記事認識到漂亮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那塊紅色的胎記是那樣不合時宜的長在母親的臉上。當然它長在誰的臉上都是令人厭惡的。人們對母親的注目都極具吸引力地被它聚集。那個不規則圖案像是隱懷秘密的地圖,人們對裡面賦有著什麼好奇和議論。曾經我覺得那塊紅色是有生命力的,並且邪惡。它像一種命運難以逃脫的不祥的烙印重重的貼著母親的前額。它讓一張姣好有神采的臉孔變得怪異和扭曲。我從最初傻傻問母親,疼不疼。到後來我恐慌的輕聲問她:它是不是還會長大。母親沒有作聲,我想一定是我說的話傷害到了她,就像鄰居開玩笑說我的新衣服很難看一樣的傷害。我會因為那句話難過,即便那是玩笑和逗趣。母親一定也會,即便她是大人。從小我的推斷理念是活躍和深刻的。我把這種由什麼得出什麼,進而推斷相近的程度和感念以及思考的想法告訴外公。他慈愛地說:“墨意是善的。”
後來長大我才意識到“善”這個詞是一個多麼深邃的表揚。外公用他信仰了一生的佛學中教導人存有寬廣胸懷的意境的“善”加冕了一顆不安懵懂天真的心。而母親她撫摸我頭的手總是輕柔的,無力撞破幼小的憂慮。長大後,想起那些對於母親尷尬和傷害的問題我便無比的悔恨。我想我確實能夠在很短的時間推斷和理解自己以外一個人的痛楚並且發自愧疚的憐惜和悔悟。外公說:“墨意是善的。”之後我一直認為母親是美麗的,不剔出紅色的胎記,她在我心中依然美麗。她的平靜和善良,她的目光,她有一側酒窩的微笑。如果人們認為她因為那片紅色而醜陋的話,我寧願相信他們內心的雙目是晦澀和卑微的。
“墨意,你出生的時候也有塊相同的胎記。”外公當初是這樣說的。我記得他脫落的所剩無幾的牙齒張著帶有濃重的*的菸草氣味的口慢悠悠的述說。“一塊相同的胎記,紅色,右眼角上面,鋪在那裡像小塊喜慶的紅綢子。”
鏡子裡我查詢和檢查過我右眼角,沒有發現異常。始終相信鏡子裡的東西是一個真實並且完整的事物的映象。但是外公不止一次說過我出生時也是有一塊紅色胎記。我一定不是個好奇的孩子,而且意識到寵愛對我的嬌縱讓我不情願面對不好和不幸,困難和挫折。
“孩子出生打第一個春雷的時候,大人只要不作聲地躲到門後,輕輕的用手在胎記上撫摸,那麼孩子身上的印記會淺而不見。你媽媽不知是從哪裡聽來的這個,在第一個春雷響徹天空的霎那,你媽媽眼睛裡驚喜地光那個叫亮啊,像是自己身上的那塊東西消失了一樣。”
某種無法言喻的東西堵住了我,心頭或者喉嚨。從此我開始害怕打雷。那個慈愛外公口裡不知道真假故事裡的背景。雷聲,一種驚嚇到思想的巨響裡每次都有令人敏感而充滿恐懼的顫慄。txt電子書分享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