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隨即否定自己的想法。何謂神明?誰又見過?那些世人景仰的仙人只不過是個笑話罷了。他們一樣殺戮、貪婪,孤傲、冷漠。真正的神明,應該胸懷廣博,容納萬古,順天而行,代天刑罰。既不求世人叩拜,亦不求香火供奉,只是默默守護。
如此說來,天之道即為神明之道,神明之道又如何觀呢?觀天嗎?那樣繞了一圈兒豈不又回去了?
如果不是神明之道,那又是什麼?鬼道?畜生道?阿修羅道?更不現實,唯有人道,才是最真實存在的。
即為人道,又是何人之道?販夫走卒還是達官貴人?修佛者還是修道者?若是整個天蒼,那人生百態,冷暖自知,別人該如何觀?一雙肉眼,豈能看盡世間繁華?
牛二心中一閃,覺得似乎抓住了什麼,卻又飄渺不定。
深吸口氣將頭埋入熱水,牛二強迫自己靜下來。越是煩躁,越要靜心。正所謂‘心氣平和事理通達’。
抬起頭,長出了口壓抑的濁氣,清冷的空氣立刻撲面而來,牛二精神一震,思路也清晰起來。
肉眼不見,即用心眼。心眼觀世界,卻是體味。觀天之道既是體味天之道,體味人之道,體味天下蒼生之道。任滾滾紅塵洗盡鉛華,大浪淘沙,百鍊之後,才是真金!
如此說來,何謂觀?格物致知之為觀,極深研幾之為觀,心知神會之為觀,迴光返照之為觀,不隱不瞞之為觀……凡用心體味盡皆為觀。
一理通,百理同。牛二思路如江河直下:何謂執?專心致志之為執,身體力行之為執,愈久愈力之為執,無過不及之為執,始終如一之為執。觀天道,無為之功,頓悟也,所以了性;執天行,有為之學,漸修也,所以了命。能觀能執,用陰陽之道以脫陰陽,依世間法而出世間,性命俱了,心法兩忘,出天地,永劫長存,只此二句,即是成仙成佛之天梯,為聖為賢之大道,外此者,皆是旁門曲徑,邪說淫辭,故曰盡矣。
好,好一個‘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短短十字,總括天蒼訣,提綱挈領,簡明扼要卻直指根本,無愧天蒼二字。
思路貫通,牛二暢快至極,手舞足蹈,雖然功力沒有半分長進,卻有一絲奇異的感覺,似乎他真的看到‘天’了!
“大牛,大牛,洗完了麼?”正興奮間,千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洗完了。”牛二賴在木桶裡壞壞一笑,應了一聲想著千千進門後自己是突然站起來好呢還是說‘妞兒,給哥笑一個’好呢。
“洗完了下樓吃飯,我先去了。”話音落點,咚咚咚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我靠,小妞兒,就不會進來扶哥一起去嗎?牛二目瞪口呆,隨即躍出水面,拉過乾布擦了擦身體套上衣服跑下去。孃親的,小爺從早晨到現在還沒吃飯,別讓那小妞吃光了。
剛到大堂,聽到一個流裡流氣的聲音傳來:“我就是牛二,誰不服?”
卷二古武0083老乞丐
牛二一愣,小爺現在這麼出名麼?竟然出‘贗品’了?不過這個贗品也太囂張了,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口出狂言。
“服服服,牛大俠,你快走吧。”又一個聲音傳來,略微帶著哭腔兒。
牛二大為驚奇,想看看到底是何方高人,加快腳步轉出樓梯,卻目瞪口呆定在原地。
對面,掌櫃的和店小二正用力推著一個老乞丐。老乞丐裹著棉襖,露出一個個小窟窿。窟窿裡的棉花似乎永遠也飄不完一般,忽忽悠悠飛來飛去。斜肩挎著一個麻繩,麻繩盡頭,墜著一個酒葫蘆。
老乞丐晃晃噹噹,顯然高了,單手一擺甩開掌櫃和小二踉蹌著腳步走到臨門一桌旁,抓起桌上酒壺朝嘴裡灌去。
烏衣鎮遇到的老傢伙?他怎麼跑這兒來了?牛二一眼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