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亮鬆開扶著他的胳膊,透析病人經歷的過程是非常痛苦的,他知道小偉好強,不想讓他看見。
沈斯亮說:“那我走了。”
小偉笑:“到了北京,記得給哥們兒來個電話,報個平安。”
住院處的走廊通道分為兩側,一個通往樓下的電梯出口,一個通向更深處的透析室和手術室。兩人就此分別,沈斯亮開始大步流星往電梯口走,在他的對面,小偉被妻子扶著,步履蹣跚。
走著走著,沈斯亮腳步一停。
霍皙站在電梯外,靜靜地看著他,也不說話,她換了件灰色的襯衫,很素雅,整個人聘婷嫋嫋的站在那裡,手裡抱著一大束康乃馨。
兩人隔了幾米,沈斯亮愣了幾秒,然後瘋狂的朝她跑過去,拉起她的手就走,霍皙被他帶著跟在後面,累的氣喘吁吁。
沈斯亮眼中驚喜,顧不上儀容儀表,跟只猴子似的上躥下跳,朝著對面走廊招手,他喊:“小偉!!”
彭小偉在妻子的攙扶下吃力的往前走著,醫院人來人往的人很多,他並沒聽到,沈斯亮牽著霍皙的手,高高的搖:“小偉——!”
這回彭小偉聽見了,他趴到視窗,看見對面站著的兩個人,沈斯亮跟他說:“你看。”
霍皙緊緊挨著他,也朝著對面明眸皓齒的笑。
小偉一下就樂了。
樂的特別開心,特別欣慰的那種,他認識這個姑娘。很多年前,沈斯亮帶著她跟大家見過面,他聚會喝的很多,然後摟著尚年輕的面孔說,這是我將來要娶進沈家大門兒的,我媳婦兒。
彭小偉跟他比劃大拇指,一下就有了精神,他扒著窗戶罵他,笑著笑著就哭了:“孫子!”
“什麼時候結婚了,別忘了告訴我!兄弟給你攢份子!”
……
從醫院出來,霍皙跟沈斯亮道別,把手從他手裡抽出來:“我要走了。”
沈斯亮抓著她不放:“哪兒去?”
霍皙收起剛才在醫院裡笑眯眯的模樣,對他很冷淡:“回酒店,明天還得開會呢。”
沈斯亮追著她問:“那你來幹什麼?”
霍皙被問住了。
她不想告訴他自己之前在招待所見過勞顯的事情,也不想讓他覺著自己是心疼他為了圓他心裡一個遺憾才來的醫院。
她眼睛望向別處:“沒為什麼,你當我犯賤。”
反正,她也不只一次在他跟前犯賤了。不差這一回。
回酒店得去馬路對面的方向乘車,霍皙走到馬路邊,想過道,她走的頭也不回,沈斯亮慌了,一把給她拉回來死死抱在懷裡。
他把頭拱在她頸窩,一遍一遍蹭著,語氣中透著濃濃的不捨:“二朵兒……二朵兒……”
他這麼一叫,霍皙眼睛一下就紅了。
這是她回到北京以後,他第一次這麼認真叫她。
霍皙被他抱著動彈不得,好氣又好笑:“這醫院附近可有糾察啊,你再不鬆手我就喊抓流氓了。”
“甭拿這個嚇唬我。”沈斯亮耍無賴的勁兒上來,滿嘴跑火車:“你昨天叫那麼大動靜兒都不怕糾察踢門進來,現在怕了?”
他意有所指看她的襯衫領口,南京雖然比北京涼快,但怎麼說也是三十多度,這麼熱的天,她穿了個帶領子的衣裳,就是為了擋胸口那一片豔紅頹靡的淤痕。
霍皙臉燒的通紅,心驚去掰他的胳膊:“你怎麼什麼都敢說?!”
“敢做不敢說,不是大丈夫。”
霍皙實在想不通,明明剛才在醫院裡他面對著小偉的時候還那麼悲傷,那麼冷靜,從醫院一出來,反倒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別回那勞什子酒店了,跟我走吧,跟我回北京,咱倆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