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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許懷勐睜眼:“怎麼還不走?”

霍夢狄端著一杯蜂蜜水,臂彎搭著一件還溼著的米色軍襯,咬著嘴唇,快哭了。

“您那件換洗的衣服讓服務員下午給洗了……還沒幹呢……”

許懷勐失笑:“沒關係。”

他起身去櫃子裡拿了另外衣服換,一邊係扣子一邊看她,眼神探究:“你好像很怕我?”

她跟了他一年多,工作能力不錯,待人接物也很是得體大方,唯獨和他在一起獨處時,總是戰戰兢兢的。

霍夢狄低頭,老實的承認。“是。”

喝了酒,許懷勐神色不似往常工作嚴厲,倒是像個平常長輩。

“倒是說說看,怕我什麼?”

她依舊低著頭不說話,許懷勐想起來了,之前有件公事,因為秘書辦的人和對方溝通時出了差錯,他當時發了好大的火,隨手就將旁邊人桌上的茶杯給摔了。那滾燙的茶水一半灑在地上,一半澆在那人的手上。

後來他才知道,那杯是第一天剛來報到的外文秘書的,門還沒進,就遇上他發脾氣,聽說小姑娘嚇的臉都白了,手上燙了三個水泡也沒敢吭聲。

“上回那事兒不是衝你,公事上半分都不能出差錯,那天是我態度不好,急了些,沒想到讓你遇上,今天給你道歉了。”

他目光意有所指的落在她手背上:“真對不起了。”

霍夢狄趕緊搖頭:“不要緊的,首長。”

這丫頭,倒是個實心眼兒。

襯衫上的扣子有一粒纏在了釦眼的線上,怎麼也扣不進去,因為在領口,許懷勐看不到,弄了一會兒,朝她說道:“小同志,要是不記仇了,能給幫個忙嗎?”

霍夢狄順著他眼神望去,頓悟,匆匆去拿桌上的小剪子,許懷勐仰著頭,她站在他下巴往下一點兒的地方,神情認真的剪著釦眼。

她身上有種若有似無的馨香,很年輕的味道,在招待所昏黃的壁燈下,臉頰微粉,很純淨。

許懷勐忽然覺得自己有了很多年不曾有過的感覺。

一種衝動,一種心悸。

“首長,好了。”

霍夢狄收好剪刀,叫了他一聲。不知怎麼,她看向他的眼神裡,總是透著一股味道,一半是敬畏,一半是純真。

那是專屬於年輕女孩才有的,不世故,不圓滑,純淨,樸實。

兩人目光相對,長久未動。

許懷勐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窗外是滂沱大雨,雨聲淅瀝,敲在窗臺上,腦子一熱,藉著酒勁兒,一低頭,就攥住了霍夢狄的嘴唇。

那是他人生中,做過最荒唐的一件事,也是最不後悔的一件事。

年輕身體的顫抖,她在耳邊小聲的抽泣,她無助時尋求他懷抱的眼神,包括第二天天明時她無聲無息穿衣服跑出去的細瘦身影。

都是許懷勐深深刻在腦子裡,永遠無法抹去的記憶。

那一年,他四十二歲,她二十四歲。

他家裡有一位結婚十年但已經貌合神離的妻子,還有一個五歲的兒子。

終於,霍夢狄還是走了。

走的匆忙,又無聲無息。

人們都傳她那一次在深圳出差認識了什麼了不起的富商,著急去給人家做闊太太,要不,怎麼連這麼好的工作都不要了?

轉業報告打上去,許懷勐不批,趁著傍晚去找她,她宿舍大門緊閉,他說什麼都沒反應。他承諾,我會娶你,你給我時間。

叫了半晌,門後才出現一張淚流滿面的臉。

她一哭,許懷勐就知道,完了,她這是非走不可。

霍夢狄走的那天,北京下了第一場春雨,送她去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