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一陣風,發著怒氣走了,霍皙一個人站在茫茫黑夜裡,手裡還拿著他的打火機。
他剛才說,霍皙,別那麼拿自己當回事兒,小航是小航,你沒臉給他償命,也別把自己跟他扯上,跟我扯上,你就是死了,都跟我沒關係。
他說這話的時候,給她按在車門上,用手指擦掉她臉上的眼淚,溫柔又耐心。像之前無數次一樣,彷彿在安慰他最心愛的姑娘。
沈斯亮很聰明,聰明到他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小伎倆。她說的話,同他講的過去,無非就想討他一個原諒。
她愛他,她想和他在一起。
可是他用了一句話就劃分了彼此的楚河漢界。他說,霍皙,你就是死了,都跟我沒關係。
他終究,還是不肯原諒她。
第十三章
隔天一早,胡仲就來接霍皙去了京山。
原本是說好晚上的,誰知胡仲打來電話說許懷勐思女心切,等的心急,乾脆就安排人來了,霍皙跟報社請了半天的假,收拾好以後兩人一起往郊區走。
在車上霍皙不說話,胡仲怕車裡氣氛沉悶,跟她講一講這幾年北京形式的變化,又閒聊了幾句,幹休所的大門漸漸出現在視線裡。
門衛識得胡仲的車,也沒檢查,直接放行。
車子又七拐八拐了一番,最後停在一幢白色小樓前。胡仲去給霍皙開車門,像個長輩似的囑咐她:“你進去吧,我就不跟著了,你們爺倆多聊聊,不著急。”
到了地方,霍皙躊躇不前,胡仲看中她心思,伸手推了她一把:“快去,見你自己親爹有什麼可抹不開的。”
好歹,霍皙以前也是敢跟許懷勐甩臉子拍桌子的,幾年沒見,反倒膽子倒是沒以前大了。
許懷勐正在屋後的荷花池裡背手看魚,隔著老遠,望見他的身影,霍皙心裡很不是滋味。胡仲說的沒錯,這幾年,他見老了不少。
以前的許懷勐脊背永遠是挺拔的,神情是嚴厲的,不像現在,微微佝僂著,兩鬢斑白,眼角的皺紋也加深了很多,唯一不變的,就是他看自己時的神情。
其實許懷勐也是一樣。
閨女瘦了,單薄了,一想起這些年她在外頭吃的那些苦,當爹的把什麼架子都給忘了,就想好好看看她。
他揹著手問:“來了?”
霍皙沒吭聲,許懷勐頗有興致的看著魚池笑笑,繼續道:“這兒不比南邊條件好,水涼,魚遊的都不歡。”
霍皙叫他:“爸。”
許懷勐手一抖,為了這一聲爸,他等的可真難吶!
轉過身來,許懷勐也不看她,用手比了比院裡的椅子,跟霍皙說:“坐下,坐下說。”
他剛做完手術,還在恢復期,走路不敢太快,霍皙遲疑了一下,給他拉開椅子。椅子拉開以後她也不坐,就端端正正站在許懷勐面前。
許懷勐摘了老花鏡,用衣角擦了擦,他知道,霍皙這是為自己這三年給他認錯呢。
他跟這個閨女相處時間不長,一個當爹的,不比母親,很多事想問出口都怕不妥,霍皙是個心思敏感的孩子,許懷勐說話是慎之又慎。
當初小航沒了以後她堅持要走,他生氣,一怒之下給了她一巴掌,後來人真走了,許懷勐心裡後悔不迭。
要是她不回來了,父女兩個最後在一起的時光,他給她的記憶就是一記耳光,許懷勐得難受死。
好在,人現在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許懷勐沉吟半晌,才道:“我聽你胡叔說……你回原來那地方去住了?”
“是。”
許懷勐咂咂嘴:“好長時間沒住人了,屋裡冷不冷?”
“現在天暖了,不冷。”霍皙瞅瞅他爹,二十度的氣溫,裡頭穿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