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意義上來說, 艾米·博羅的擔心並沒有錯——燕綏之和顧晏可能真的打定主意要住在醫院了。
對此,很難判斷博羅小姐和賀拉斯·季誰更崩潰一點。
隨著巡房次數逐步增加,護士的笑容越來越僵硬, 當事人的臉能從37樓拉到1樓。燕綏之把一切細微表情和小動作都看在眼裡, 對兩人的心理活動自然也瞭如指掌, 但架不住他成心裝瞎。某位院長最混賬的一點在於,他不僅裝瞎, 他還總在人家絕望要死的時候給點希望, 又總能在關鍵時刻,讓人家希望破滅。
活像在把玩什麼小耗子。
下午4點30分, 賀拉斯·季需要去做例行體檢。
體檢前, 住院處負責他的肖醫生特地又來看了他一趟, 確認他的狀態良好,頭暈嘔吐的狀況並不嚴重,背部大腿的紅疹已經消退,只剩下一些淺淡的痕跡, 也沒再發燒。
“恢復得不錯。”肖醫生欣慰地說, “所以說咱們春藤的治療效果還是拿得出去的, 一天一夜的功夫, 就把症狀控制在這個程度,絕對不比感染治療中心差。”
護士長及一干小護士都很開心,畢竟他們守住了春藤的尊嚴。
賀拉斯·季也勉強開心了一下, 只要不去感染治療中心, 讓他幹什麼都行。
唯獨艾米·博羅小姐最不開心。她在人前甜甜地微笑,轉頭就咬住後槽牙, 嘴角微微抽動, 顯示出一種極度剋制又按捺不住的焦躁。她已經錯過了無數個機會, 再這樣下去,她的任務就將以失敗告終。一環沒扣上,就會影響更重要的事情,那些責任她可承擔不起,也沒那膽量承擔。
“幸好……”
艾米·博羅心想,幸好賀拉斯·季的體檢也是由她負責的,最值得慶幸的是:體檢那兩位律師總不會還在吧?
沒理由,不可能。
她的猜想總算對了一回。賀拉斯·季拔下退燒針的時候,燕綏之和顧晏起身要走。
至少在這一瞬間,艾米·博羅小姐和賀拉斯·季先生的心情是一致的,活像忍辱負重大半生,終於送走了兩尊祖宗。
但為了保持角色不崩,影后艾米·博羅略顯好奇地問:“你們不一起過去?”
“不了。”顧晏從衣架上摘下外套,搭在手臂上,“體檢是醫生的事,我要問的話都已經問完了。”
艾米·博羅心裡鬆了一口氣,簡直想炸兩車煙花慶祝一番。但她管住了表情,點頭衝賀拉斯·季說:“走吧季先生,我們去樓下體檢中心。”
她跟在賀拉斯·季身後,小手指微微彎曲,那枚半粒米大的藥劑依然藏在關節處,等待合適掉落的時機。
她都已經盤算好了。等到了體檢中心,賀拉斯·季多少還需要再等幾分鐘,一方面等前面的人體檢完,另一方面他需要等膀胱飽脹的尿意。到時候她就能順理成章地接一杯水,催促著賀拉斯·季喝下,加快那種生理反應。
那粒藥劑也會隨著那杯水,進他的肚裡。
神不知鬼不覺,堪稱完美。
“那我們先過去了。”艾米·博羅盡心盡力地演好最後一場戲,出門的時候又衝兩位律師擺擺手。
燕綏之也衝他們擺了擺手:“行了,去吧。雖然下午聊得不算愉快,但還是祝你體檢一切順利,最好連感染都變成陰性。”
他說著頓了一下,忽然打趣般笑著衝賀拉斯·季說:“怎麼聽了這話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季先生,難不成你還感染上癮了?”
門口的警員們一聽這話,噌地就站起來了,滿臉警惕。
艾米·博羅:“……”
賀拉斯·季在春藤醫院耗了這麼久,警員們早就懷疑這人在借病拖時間,只是苦於沒有證據,吹鬍子瞪眼也只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