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病症就是如此, 一旦開了口,便來勢洶洶。
燕綏之在48小時之內發作了三次。
前兩次間隔時間很短,一次持續了40分鐘, 一次持續了3個小時。
最為難熬的是第三次, 持續了整整10個小時。
林原曾經用光腦模擬過這種發作過程, 根本不是常人能忍受的,他無法想象樓上會是什麼情形, 也不敢去看。
只能一刻不放鬆地盯著儀器同步過來的資料, 竭盡所能加快研究程序。
不敢看也不敢打擾的並非林原一個——
這期間,事務官亞當斯試圖聯絡過顧晏。因為法院那邊來了訊息, 搖頭翁案的庭審在各方催促中提前, 匆匆擬定在週二, 也就是三天之後。
法院特地發了函告,詢問兩方時間,亞當斯接到了就想跟顧晏再確認一下。結果還沒傳到顧晏手裡,就被菲茲擋了回去。
不知道這位小姐是如何解釋的, 總之當天夜裡, 亞當斯一封返函發給了法院, 申請了庭審後延。
法院第二天便發了新函告, 通知啟用順延程式。
聯盟的順延程式很簡單,就是控辯雙方之一因故申請後延,法院會把這份申請掛出來, 直到提出申請的那方處理好事情撤銷申請, 庭審就會自動安排在撤銷後的第二天上午10點,不再另行通知。
順延程式一啟動, 某些議論開始悄悄冒頭。幾家以博人眼球出位的資訊網站開始了它們的表演。先是分析辯護律師在關鍵時刻撞上要緊事的可能性, 再配合上嫌疑人之前的一些囂張言論。最終不知走了哪條神奇的邏輯線, 引出一個結論——
辯護方有意拖延時間,而且警署和法院內部也一定有配合的人。
庭審還沒開始,那些人就抱著一桶髒水,躍躍欲試要往顧晏身上潑。八面玲瓏的亞當斯不得不四處活動,把這種引導暫且擋了下來。
不過醫院裡的眾人暫且對此一無所知,也顧不上。
第三天晚上,連軸轉了七十多個小時的實驗團隊終於出了成果——
以灰雀為基礎的方案走到了一條明路上,檢測分析儀內部的虛擬實驗成功了。
大螢幕上結果一出,實驗室一片歡騰。
林原二話沒說扭頭就上了樓。他直衝進病房,把這個好訊息告訴顧晏。
說完才發現病床上的燕綏之已經昏睡過去了。
短短三天,他明顯瘦了一圈,肩胛骨鎖骨格外突出。鬢角的冷汗還未乾,頭髮因為濡溼顯得烏黑,反襯得臉更加蒼白。
他薄唇緊抿,平日時刻帶著的弧度終於消失,像一條平直的線。
唯一的血色就從那條線裡滲出來,殷紅得近乎刺眼。
林原嚇了一跳:“血是怎麼回事?”
他剛問完,就發現顧晏的右手血色淋漓。
顧晏注意到他的目光,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沒事。”
只是燕綏之發作到後期意識不清,又想保持一絲理智,總試圖去咬手腕。
顧晏哄了半天,把自己的手給他咬。
“你這手還是處理一下吧。”林原要拉他去清潔池。
顧晏卻沒動:“不了,一會兒再說吧。”
林原這才發現昏睡中的燕綏之抓著顧晏沒傷的那隻手,瘦出筋骨的手指和他相扣,少有地露出一絲依賴來。
林原看了一會兒搖搖頭,去拿來清潔用的藥劑和消毒紗布,給顧晏把傷口處理了一下:“下回別把自己的手送過去,喏——旁邊消毒櫃裡就有軟棒。”
“謝謝。”顧晏垂著眼,拇指在燕綏之手背上溫柔摩挲了兩下,像是想把越來越明顯的青藍色血管抹淡。
他口中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