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朗日,高達萬仞的懸崖,那景色瑰麗奇絕,竟全非畫筆所能描繪。
懸崖之巔的少年一身白衣,獵獵的隨風飛揚,坐騎白馬,手中執一把銀弓,舉弓之時,那鋪天而來的銀輝,竟是明晃晃的勝過了日光。
那只是一個舉弓的身影,她敢確定她從未看過,卻偏偏覺得眼熟,一個不經意間,便被這瑰麗景象炫住了雙眼。
震驚只是一剎,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外面便傳來一陣喧譁喊叫的聲音:“不好,外面有人燒山了,快逃!”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過後,洛水的視力剛剛恢復,便條件反射一般的衝向門口,用力推著門,沒想到那群人到了這種時候仍舊不忘關著她,任她使盡了力氣也推不開,反而是漸漸感到手心一陣火燙,門口縫隙處,也漸漸開始滲入些漆黑的濃煙。
從門邊跳出來,推推窗框,同樣是一陣火燙。
外面,腳步聲漸漸消失,過不了多久,便只剩了一陣噼啪聲音。
一旁的屋子裡忽然傳來一陣尖叫呻吟的聲音,洛水連忙衝過去細聽。
那叫聲是女人的,大喊哭訴,聲音愈發尖銳,到了後來,牆壁漸漸被烤熱,那聲音更是尖利得直刺人耳膜深處,淒厲如鬼嚎。
木質牆板已經有了點點燃燒痕跡,屋中的空氣也不夠了,讓她漸漸呼吸困難,只好盡力屏息,撕下一片衣襟遮臉,並將衣裳全部脫下,只餘一件貼身的裡衣。
隔壁屋子依舊有尖叫聲傳來。
洛水已經熱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在半昏半醒的情狀下默默堅持著最後一口氣,等待著別人的救援,哪怕——自己心裡也知道那根本就不可能。
她第一次後悔自己將闢火珠先行用掉,手中忽的摸到那枚用於聯絡的珠子,連忙伸手握上,拼命的想了半天,腦海中卻無一絲宓妃的回應。
面對生命威脅,袁熙又一次將她甩在了一邊。對此,她早已見怪不怪——看來,見她不聽話,這袁熙必定是後悔了前些時候的輕率,逃的時候便也不再管她,只想將她燒死了事。
洛水只是苦笑一聲,吃力的張眼看看四周,火苗已經竄上了天花板,將她所在的房間包裹得嚴嚴實實,就連床邊的木製妝臺,也漸漸有了些燃燒的跡象,入了眼的,全是紅色與橙色,交織成一片象徵著死亡的大網。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活下去。
想到這裡,洛水竟是奇蹟般的沒了緊張,只是坦然地斜倚在床榻一側,靠著床板的後背漸漸有了一點灼燒之感,她只是輕輕閉上雙眼,忍著那蝕心的火熱,平靜迎接死亡。
結友何須多
剛剛閉上眼,門板上便傳來“咄咄”的射箭聲音,沒有幾下,早已燒壞的門板便轟然倒向內,灼人的火舌呼啦啦湧進來,烤得她一陣嗆咳,想要出聲喊叫,嗓子卻已被灼燒的一點音調都出不來。
不多時,似是有人衝進,將她抱起來。
塵煙的顏色將她的雙眼糊住,讓她什麼東西都看不見,只能毫無選擇的相信那個抱她轉移的人。
不知這樣被抱著跑了多久,清新空氣總算入得鼻端。
洛水不由自主的嗆咳幾聲,咳出滿喉的塵灰。
張開眼來四下看一看,再轉過頭去,想看看將她救出的人。
一眼望去,她不由自主的有些怔愣——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無數次防備過的楊修。此時,他也在不停乾咳著,臉上全是塵煙。轉頭看去,整個青龍幫都已化作一片火海。
“楊……咳咳咳……”洛水想開口說話,口一張,便是一陣重濁的咳嗽,她只能眼含疑問的望向楊修,想從他那裡得到一點解釋。
身旁有河,悄然蜿蜒而過,下游,便是灼人的烈焰。
洛水費盡力氣爬到河邊,默默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