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段慕仁來了。
沈嘉禮仰臥在病床上不能動彈,眼看著他走進來了,心中便是一驚。偏偏此刻房內再無旁人,他連個呼救的物件都沒有。
一口氣梗在喉嚨口,他眼睜睜的看著對方關上房門,走到了床前。
段慕仁的手狠,沈嘉禮的傷病情形,幾乎就全在他的預料之中。背著雙手彎下腰去,他近距離的和沈嘉禮對視了,就見眼前這張臉蒼白憔悴得很,是一張病美人的面孔。
&ldo;這幾天,恢復的如何?&rdo;他忽然開口問道。
沈嘉禮承受不住這種壓迫與恐嚇了。他閉上眼睛轉過頭去,極力要避開段慕仁的目光,同時發出了嘶啞而顫抖的聲音:&ldo;我……我不幹了……我回家去……我什麼都、都不要了……&rdo;
段慕仁伸出一隻手,強行將他的臉扳過來面對了自己:&ldo;我說我可以送你進大牢裡去養傷,你信不信?&rdo;
沈嘉禮當然相信,所以會在極度的驚懼中劇烈戰慄起來,而尖銳的痛楚就從傷處散發開去,戳進了四肢百骸中。
&ldo;放了我吧……&rdo;他閉上眼睛,氣息紊亂的流下了眼淚,囈語一般的重複著哀求:&ldo;伯父,放了我吧……&rdo;
段慕仁低低的笑了兩聲‐‐孬種就是孬種,這個嘉禮的頭腦還算機靈,但畢竟是個公子哥的出身,一絲硬氣都沒有,成不了大事的。
當然,用一用、玩一玩倒是足夠了。
他深深的俯下身去,用牙齒輕輕去咬沈嘉禮的臉蛋、下巴、嘴唇‐‐力氣不大,不至於留下牙印,但的確是咬,吃人似的一口口啃下去,舌頭卷過對方那光滑潔淨的面板。
沈嘉禮僵直著身體仰臥在床上,雙手死死抓住床單,緊閉雙眼發出了嗚咽與呻吟。氣息變得沉重滯澀,他抑制不住的咳嗽出聲,震得胸腔劇痛,鮮血則是從他的口鼻中一起漾了出來。
段慕仁若無其事的起身放開了他,先去按下了床頭電鈴,然後將手指上的一點血漬蹭在了沈嘉禮的眉心處。
沈嘉禮的傷情反覆了若干次。等到他最終出院時,已是年後的正月十五了。
他瘦的快要變了模樣,意外的倒是顯得高了一點。和他一起變高的是沈子淳‐‐這孩子現在不但高,而且壯,單憑一己之力就將三叔抱上輪椅推出醫院。沈嘉禮病怏怏的依靠在侄子懷裡,軀殼是被破壞了,靈魂也有些變質,正是一損俱損。
天氣依然是冷,沈子淳在把他抱上汽車之後,就很仔細的為他重新系好了圍巾,又握住了他冰冷的右手。沈嘉禮目光呆滯的望著前方,側影倒是沒有變,額頭飽滿鼻樑挺直,線條向下勾勒出嘴唇與下巴;面板則是白而薄,能看到隱約的綠色血管。
沈子淳知道三叔一定不是平白無故跌成這般重傷的,但是沈嘉禮自己不說,他也無法去追問不休。三叔自有一個濃墨重彩的黑暗世界,三叔不讓進,他自己就進不去。
沈嘉禮沒有再回天津,只在北平的宅子裡繼續休養。他很少提起外界新聞,也不歡迎任何訪客。每天懨懨的守在房裡,他不是躺便是坐,身邊離不得沈子淳。大過年的,沈子淳偶爾出門玩上一會兒,也會惹得沈嘉禮大發雷霆。而那懲罰,往往就是長時間的下跪。
於是沈子淳就不出門了,終日亦步亦趨的跟隨著三叔,心裡並沒有怨言,只是希望三叔能夠快些好起來。
第61章 惡人磨
沈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