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熱鬧的,但阿凝那次中毒之後,他改了計劃。早些下手,便可以早些把小丫頭從東臨侯府領回家養著。
“西北的事情怎麼樣了?”他忽然出聲問道。
陸青山道:“已經佈置妥當。”
“嗯。”男子又把玩起面前棋盤上圓溜溜的玉製棋子,眼風一掃,“你有什麼話要說?”
陸青山低頭道:“什麼都瞞不過殿下。屬下是擔心,現在殿下身體還未恢復,西北若在此時有動作……”
“你不瞭解皇上,”他淡淡道,“以他的優柔寡斷,不到明年都下不了決策,且等著吧。”
兩人不再說話,不遠處的陳勻已經穿過花枝過來了,手上捧著兩張宣紙,上頭的墨跡尚有些溼。
“殿下,兩位姑娘的畫已經好了。”
標註了“姚”字的那幅,趙琰只隨意看了一下,便提筆寫了批語,而那幅標註了“榮”字的,他卻看了許久,從佈局結構到筆墨渲染,再到濃淡色澤,足足看了快一盞茶功夫,才微微皺了眉,筆墨揮灑,在上面打了一個大大的叉。
陸青山早就習慣了祈王殿下的厚此薄彼,通常姚姑娘的作品殿下只是做來看看,而榮姑娘的作品殿下都批得十分用心,批語又長又密。但今日,卻是他第一次看見殿下給了榮姑娘一個大叉的。
陸青山雖然不懂畫,但至少有一般人的鑑賞水準。那畫中的飛簷小亭還有旁邊一棵婀娜多姿的垂柳,他瞧著畫得挺好的呀。
他家主子已經從容不迫地放下了筆,陳勻小心取過了兩張畫,退了下去,把畫交給了等在那裡的流霞。
蔚雪軒中,錦環正在給阿凝揉手腕。流霞走進來,將畫交還。阿凝正欲同往常一般準備看大段批語時,愕然發現上面只有一個大叉,不美觀不說,還是直接打在她的柳樹上的,她這畫便徹底毀了。
對於一個勤奮的好學生來說,這無異於是給了她當面一巴掌。偏錦環這丫頭絲毫沒眼色,她早早巴望著想看祈王殿下的絕世筆跡,畫紙條發下來時,她餘光悄悄瞥過來,驚訝出聲道:“哎,這是什麼呀?”
引得那邊的姚沉歡也望過來。
阿凝把畫拿起來,站起身就去找祈王殿下。
她直接朝那花枝搖曳的地方走去,果然看見祈王殿下正坐在一盤白玉製棋盤前,一隻手隨意搭在桌案上,長長的月白色袖子垂落下來,流水一般悠然從容,另一隻手支了腮,這會兒一雙清冷的眼睛正定定看著她。
阿凝將那畫攤在他面前,“敢問殿下,這是什麼意思?”便是覺得她畫的不好,也沒有這樣侮辱人的。當初她在“東籬下”跟南山學琴時,也不乏發揮不好的時候,但他也會等她把整個曲子都彈完,才出聲批評她。她覺得這是對她作品的尊重,不管是琴曲,還是畫作。
說起來,趙琰對她一直是肯定和讚揚,從未真正批評過她什麼,連重話也未曾說過。現在這個叉,難怪讓阿凝不適應了。
趙琰這回倒是沒笑,一雙眼仍然清清冷冷的,手臂收起來,身子閒閒靠在後頭,“榮六姑娘此畫,就該得這個評語。”
這倒好,連“榮六姑娘”都叫上了。
阿凝也不說話,大眼睛直愣愣的瞧著他,彷彿他若是不說出個讓她信服的所以然來,她定要他好看的形容。
他的視線落在她畫的柳樹上,“畫柳,既要有枝幹的遒勁蒼直,又要有形態的婀娜多姿,另外,還需注意柳條的筆緩勢連、柳葉的變化形態。你瞧瞧,你畫的都是什麼?”
阿凝有些氣呼呼的走上去,也低頭去瞧,原想找到有力的證據來反駁他的話,可瞧半天,自己也沒找到。
人們常說,畫人難畫手,畫樹難畫柳。阿凝在作畫時就發現,腦中根本沒有這個意象的形態細節,只有寥寥幾幅關於柳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