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片交織的鎧甲被楊國柱麾下的親兵戲稱為“乞丐甲“,成為京營中的一絕。
但楊國柱絲毫不在意這個稱號,反而為擁有這樣一套身經百戰的鐵甲而無比自豪。
然此時,楊國柱身上的乞丐甲卻在劇烈地顫抖,發出無法控制的金屬碰撞聲。
討逆大將軍身邊計程車兵們都恐慌地看著楊國柱。
楊國柱不但不停地咳嗽,而且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了,在壕溝裡劇烈地顫抖。老人頭盔下面雪白的鬢髮十分扎眼,再加上那血紅的眼睛和發抖的身體,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讓人絕望的畫面。
這是任何下屬士兵都不願意看到的畫面。
楊國柱沒法不顫抖,他的前面是一百多輛無敵的步兵戰車,這些戰車像是上古神話中的盤古蚩尤,將手持步槍的京營新兵變成隨意屠戮的豬羊。每一秒鐘,都有成百成百的京營新軍倒在機槍火焰下,血流滿地。
更可怕的是完全無法殺敵帶來的無力感。
殺出壕溝的曲射炮炮兵也試圖用曲射炮攻擊殺過來的步兵戰車,但結果是徹底無效。且不說拋射的曲射炮炮彈極難命中高速行進的步兵戰車,就算偶爾有一顆兩顆炮彈運氣好炸在步兵戰車旁邊,也完全無法炸開戰車的厚重灌甲。
顯然,李植的步兵戰車在設計時候就考慮了京營新軍的火力,完全剋制了新軍的武器。
唯一的辦法就是用大量的火藥去炸。
在一個勇敢的軍官率領下,一個“局“的騎兵提著一袋一袋的開花彈朝靠在一起的八輛步兵戰車衝鋒。一個局的騎兵大概是二百八十人。這些騎兵是京營精銳中的精銳,人人騎著膘肥大馬,騎術十分精湛。
因為沒有穿盔甲,這些輕騎兵衝鋒時候甚至能跑出四十公里每小時的極速。
然而在加特林機槍面前,即便是精銳騎兵也是毫無意義的。在三百米外,這些騎兵就被機槍掃射了,子彈像是雨點一樣覆蓋了騎兵的正面,馬上的戰士一個接一個被點名,摔倒在地面上。
一架機槍一分鐘能射出一百三十發子彈,八輛戰車在一分鐘內能打出一千多發子彈。而且騎兵越靠近步兵戰車,機槍的命中率就越高。但哪怕只有四分之一的子彈命中目標,也能把對面的騎兵全部打完。
二百八十名精銳騎兵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一個接一個倒在戰場上。揹負著京營驕傲的開花彈麻布袋摔在戰場上,麻袋裡的開花彈四處散落,在騎兵身上飆射出來的血液裡滾動。
到最後,一個局所有的騎兵全部被打死,全部變成屍體。
戰場上的京營新軍看著這些精銳騎兵的犧牲,一個個目瞪口呆。
既然精銳騎兵都衝不上去,那這仗還有一絲勝利的可能?
戰場上的新軍漸漸崩潰了。
被步兵戰車衝擊過計程車兵放棄了攻擊動作,開始一批一批地朝壕溝這邊潰退。雖然一些最精銳計程車兵還在壕溝外面堅守,但是大多數被步兵戰車”蹂躪“過的部隊都已經士氣崩潰,失去了所有的組織能力。
壕溝中,楊國柱把血紅的眼睛瞪得巨大,彷彿要把眼珠射出來。
他不能輸。
這一仗是大明皇朝的決戰,如果楊國柱輸了,大明皇朝就完了。
巍巍二百多年大明,上下一十六名皇帝,以儒家治國,在華夏這篇土地上烙上了深深的烙印。統治了這麼多年,大明的統治已經變成了華夏的一部分。可以說大明就是華夏,華夏就是大明。所有在儒家思想中浸淫的忠臣赤子,都無法接受大明會被推翻,被取代這個可能。
也許一些眼光長遠,審時度勢的人物能理解李植的崛起,但一些堅守忠孝的人無法理解。至少楊國柱,就無法接受這個可能。
看著即將全盤崩潰的天子新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