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近處,見坐著的兩人之間有塊大石,上有棋盤,兩人正在對弈。右首是個矮瘦的乾癟老頭兒,左首則是個青年公子。宋青書認得那公子便是段譽,他身後站著的幾人是朱丹臣等侍衛,一燈和枯榮則站在更遠一點的地方,彷彿生怕自己身份打擾到了兩人。
但見那棋盤雕在一塊大青石上,黑子、白子全是晶瑩發光,雙方各已下了百餘子。那矮小老頭拈黑子下了一著,忽然雙眉一軒,似是看到了棋局中奇妙緊迫的變化。段譽手中拈著一枚白子,沉吟未下。
宋青書看到了李秋水和天山童姥站在一旁,便走了過去:「你們怎麼停下了?」
李秋水說道:「這裡只有蘇星河和他幾個不成器的弟子,蘇星河素來骨頭硬,如果我們逼問他,未必能問出無崖子的下落,所以先看看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曾經是蘇星河的師娘,她自然明白丈夫這幾個弟子的性格,此時為了避免被認出來,她也提前戴好了面紗。
至於天山童姥如今永葆青春,身為師侄的蘇星河已經垂垂老矣,又怎麼可能把這個粉妝玉砌的小蘿莉和自己的師伯聯絡起來。
「無崖子召集這些人來下棋,到底是想幹什麼?」天山童姥喃喃自語。
宋青書自然知道他的目的,不過這個時候並不方便說。他往場中看去,可惜他不善弈道,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彷彿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王語嫣解釋道:「段公子如今的形勢恐怕不太妙。」
宋青書暗暗發笑,自然知道段譽太過宅心仁厚,不願意放棄任何一個棋子,所以是沒法破解這個珍瓏棋局的,又過了一會兒,段譽忽道:「好,便如此下!」說著將一枚白子下在棋盤之上。
蘇星河臉有喜色,點了點頭,意似嘉許,下了一著黑子,段譽將十餘路棋子都已想通,跟著便下白子,蘇星河又下了一枚黑子,兩人下了十餘著,段譽吁了口長氣,搖頭道:「老先生所擺的珍瓏深奧巧妙之極,晚生破解不來。」
眼見蘇星河是贏了,可是他臉上反現慘然之色,說道:「公子棋思精密,這十幾路棋已臻極高的境界,只是未能再想深一步,可惜,可惜。唉,可惜,可惜!」他連說了四聲「可惜」,惋惜之情,確是十分深摯。段譽將自己所下的十餘枚白子從棋盤上撿起,放入木盒。蘇星河也撿起了十餘枚黑子。棋局上仍然留著原來的陣勢。
段譽退在一旁,望著棋局怔怔出神:「這個珍瓏,便是當日我在無量山石洞中所見的。這位聰辯先生,必與洞中的神仙姊姊有甚淵源,待會得便,須當悄悄地向他請問,可決計不能讓別人聽見了。否則的話,大家都擁去瞧神仙姊姊,豈不褻瀆了她?」
忽然他眼神餘光掃到了宋青書這邊,不由得面露喜色,興高采烈跑了過來:「神仙姐姐、王姑娘、李姑娘,你們也來了。」
王語嫣微微點頭示意,李秋水此時滿腹心事在無崖子身上,哪裡又功夫搭理這個愣小子,李清露則是依偎在宋青書身邊,對這個行為有些孟浪的男子並沒有回應。
蘇星河此時掃視全場一週,開口說道:「這個珍瓏棋局,乃先師所制。先師當年窮三年心血,這才布成,深盼當世棋道中的知心之士,予以破解。在下三十年來苦加鑽研,未能參解得透。」
說到這裡,眼光向枯榮、一燈、段譽等人一掃,說道:「枯榮大師一燈大師精通禪理,自知禪宗要旨,在於『頓悟』。窮年累月的苦功,未必能及具有宿根慧心之人的一見即悟。棋道也是一般,才氣模溢的八九歲小兒,棋枰上往往能勝一流高手。雖然在下參研不透,但天下才士甚眾,未必都破解不得。先師當年留下了這個心願,倘若有人破解開了,完了先師這個心願,先師雖已不在人世,泉下有知,也必定大感欣慰。」
「既然如此,晚輩不才,也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