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崎此時正身在一個小房間裡。這個房間是真的小,一張床,一張矮几,就再也放不下別的東西了。
但是,這一間小小的房間,卻不見簡陋,反而淨在小處顯現爾蔚莊的奢華——這裡的所有傢俱都是降龍木打造,這種神奇的靈木對於這顆星球的智慧生物,有著降龍伏虎、收攝心意的作用;而矮几底下還燃著清明瑞腦片,這種香料,對於那些天賦不佳的修士來說,簡直就是結丹期突破時的必備。
而這些東西,對於如今的王崎來說,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但是,爾蔚莊卻僅僅是出於禮節,就將之擺上。
——浪費。
某實用主義者在心中評價,但還是暗爽。
另外,主人家還送上了一壺茶,一盤果子,一盤糕點。
不用說,也是價值連城之物。
對方似乎都調查過王崎的口味一般,送的東西也很合他胃口。
“這個世界總不可能有雜誌專訪吧?他們到底是從哪裡得到這種訊息的?”王崎毫不客氣地往嘴裡倒了半盤子的點心壓壓驚。
然後,他手按在算器上,進入萬仙幻境。
很快,馮落衣就出現在他面前。
“我剛才見到不準道人了。”王崎如是說道:“順便,我現在在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防禦程度可以比照元神期修士閉關所在,而且距離不準道人在的地方有數里距離。您要扔天劍,便不用有什麼顧忌。”
馮落衣一開始確實錯愕了一下,然後就變得哭笑不得起來:“胡說八道些什麼?”
在這裡縱天劍?這是要將整個仙道一半的未來給葬送掉嗎?
“就是說有這麼個事。”王崎道:“我遇上他了。”
“果然啊,他來到了這裡。”馮落衣搖頭:“倒也不枉縹緲宮特地叫破理道兄來鎮守了。”
王崎點點頭:“這就是所謂的共識嗎?你們居然已經預料到他會來,然後提前派了最合適的人過來鎮守?”
“海道友號‘不準’,我們也確實無法精準的測定他的位置與移動。他有心藏的話,就算有人偶爾捕捉到蛛絲馬跡,也無法追過去。這是一種真隨機的體現。”馮落衣嘆道:“所以,這一年來,我確實是知曉他在神州大陸上游移,卻始終無法確定他的具體位置。”
“咦,真是厲害。”王崎道:“您就不怕他真個報復社會?”
“當初他到底是有機會鑄成天劍的。魔皇身份敗露之後,他也曾留言,說自己其實在拖延魔皇這邊天劍鑄造的過程——老實說,沒人信就是了。”馮落衣道:“當然,雖說如此,但是他到底是不希望生靈塗炭的。而他之所以為魔皇鑄劍,就是聽信了魔皇的話,認為將高階修士的威能贈予一般人,能夠達到大公平的境界,成就王道樂土。”
“嘖,平等啊,多少罪行假汝之名。”王崎嗤笑。想不到魔皇那個謫仙,打的旗號確是今天仙盟在黑暗當中吶喊的——打破永恆階級!
諷刺嗎?可笑嗎?還是說,這個宇宙的強行平等,是不可能的?
“總而言之,五百年來,他一直很安定;認識他的八百年裡,我也未見他真正顯露殺機。在這種情況之下,我自然不會冒著毀滅城池甚至破壞生態的危險將他殲滅於天劍之下。”
“總而言之,你當沒見過那個人就好。”馮落衣最後給這件事定了性。
他忽然又沉默了片刻:“爾蔚莊……他還是放不下這個地方嗎?”
爾蔚莊論劍——對於這些親歷者來說,那些日子大約是他們無限壽命當中最為閃耀的部分吧?
劍與筆的交鋒,言語與法力的鼓盪,靈感與運算的激突。
還有,人智頂峰的對決。
誰忘得了那樣的日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