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澤有時候都忍不住去想,如果當初王崎沒有去找宙弘光,事情會不會不一樣。
或者,宙弘光若是知道了事情了後續,會不會用另外的話語打法走王崎呢?
但是,這也只是想想。
每當入定,這樣的思想,就好像是心魔一般,纏繞在太僕風澤身上。
他很清楚宙弘光的性格。在文道之上,宙弘光沒有半分敷衍,不管王崎去問幾次,宙弘光最多也就斟酌一下詞句而已。
而王崎的思考與行為,又全是從不可否認、無法辯駁的客觀世界所出發。
不管多少次,都會是這個結果。
只要“客體論”這個“符號的組合”存在、有這個理論被提出的可能性,那麼“以算器窮舉,一人寫盡一世詩詞”的時間,就有可能發生。
這件事本身“有可能”發生。而王崎則是找到了那個“有可能”……
——或許這樣明白而痛苦的活著,比在故鄉更好……
每每心中生出這樣的念頭,太僕風澤就有一種解脫感。但是,他始終對這樣的思緒採取批判的態度。
毓族的目標,是奪回故鄉。不管需要幾千年幾萬年,還是幾千萬年。
這幾乎就是每一個毓族移民的想法了。
王崎晃了晃腦袋:“怎麼沒見著少帝……”
“少帝正在先生門下學習算學……年輕毓們也都是在人族處學習。現在比較閒了,除了很少一部分下人,也就只有我這個前路已盡的老頭子了。王崎先生有什麼事情,不妨直說吧……”
王崎一愣:“我昨天信裡寫了啊。我只是來向毓族討教文字學的。”
“文字?先生卻是來落井下石,嘲笑我們毓族的嗎?”太僕風澤慘笑:“先生明明可以以一人之力,逼得毓族無詩可寫,又引得文道震動,美神臨世……又何須來學我們這些微末道法?”
“嗯,可算不得微末咧。”王崎說道:“我對文字的理解,其實也就那樣,只不過最開始機械的給一些字表上額外的屬性,然後用龐大的計算力堆上去,然後靠深度學習不斷最佳化與迭代寫法罷了。我根本不懂文字……”
“不懂文字,就能做到我們這些‘懂’的毓做不到的事情,這豈不是說文字無用?”太僕風澤站了起來,道:“先生還是不要消遣我們。”
王崎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好了——難道這是自己奚落人奚落習慣了,導致自己真心求教都沒人肯信了?或者說沒毓肯信?
“但那也只能說明,我力量比較強,而且會用而已!”王崎只得說道:“一個人能夠打死另一個人,說明第一人,在‘鍛鍊身體’的道理和‘打人’的道理上,卻是不如第二個人。但這不能說明,第一個人什麼學問都比第二個人高啊——打架的學問是打架的學問,文字的學問是文字的學問。就算你看不起我,不想教我……這麼想,我教你們算學的時候,可沒有藏私過,對吧?”
太僕風澤驚疑不定:“你……真是來求學的?”
王崎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
“那你是學訓學?詁學?還是……”
“有什麼學什麼。”王崎說道:“當然,這學的形式,也得稍微變一變。我不只是要學,還要再創一門新的學問,是能讓人問的,所以,怎麼教,也得循著我的想法來……”
——這不就是找了個幕僚嗎!
太僕風澤心中詫異,但卻也不敢拒絕。
畢竟,毓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他對王崎說道:“我本為工部官員,對文字卻是不如同輩來的熟練。我卻給你尋個真正得力的來。”
第七十一章 形式語言學
最終,太僕風澤叫來了子虛易。
“喲,子虛老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