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完王崎講述這“所指”與“能指”的道理、接受了“符號學”的思想之後,子虛易幾乎拜服在地上,羞愧道:“空讀了幾十年的書,習了幾十年的字,卻連這‘符號’的精義都不明白。若不是得王崎先生點撥,怕是要眾生矇在鼓裡……愧殺我也,愧殺我也啊!”
王崎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裡:“子虛老兄啊,你不要這樣一口一個愧殺我也,這樣搞得我很難學習啊!”
“這,學生還有何臉面教王崎先生?”子虛易道:“不敢貽笑大方……”
“怎麼是貽笑大方呢?”王崎道:“論對文字理解的廣博,我真的不如你們啊……”
“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子虛易道:“王崎先生已經深諳文字之至理,又何必捨本逐末,來求訓詁之法?”
“誒,我說你們毓族文字學是不是除了個訓詁就沒別的了?”王崎不樂意了:“我怎麼就‘深諳文字之至理’了?自己有多大口氣我自己不比你清楚啊?”
“這……”子虛易一想,倒覺得確實有道理。王崎先生雖然人不靠譜,送給好友的禮物還非要拉著他杜撰一番吉祥寓意,但是,他的學識總是真的,或許,真的能夠看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也說不定。
所以,子虛易只能再拜,道:“我懂了。”
王崎也是無奈。如果可以的話,他真不樂意跟這些文青種族打交道。毓族、美神、真炎神、明族,哪個不是搞得他啼笑皆非、心力交瘁?
但是,他還真的要和這些傢伙打個交道。
怎麼說呢,這算是為“形式語言學”鋪路吧。
形式語言學算是與電腦科學一母同胞的學科。形式語言學早期成就之一的“圖埃語法”與“字問題”,正是計算機語言的起點之一,這是數學家最早完成的、對語言進行數學操作的嘗試,是索緒爾現代語言學的自然延伸。
而更進一步的,則是喬姆斯基的《句法結構》。
《句法結構》被譽為是“20世紀語言學最偉大的成就”,但實際上,它的影響力已經超脫了“語言學”的概念,延伸到“電腦科學”當中。
或者說,身為“語言學家”的喬姆斯基,其語言學的普遍性,已經超脫了自然語言,而深入到更基層的高階語言之中。電腦科學的基礎課程中會涉及喬姆斯基體系,因為它傳達了對多種正規語言的洞見。
而生物學家也使用喬姆斯基的成果,去解釋生物學的一些現象。1984年諾貝爾生理醫學獎得主尼爾斯·吉爾內用喬姆斯基的生成模式解釋人類免疫系統,他把“蛋白質結構的各種特徵”類比為“生成語法的各個組成部分”。吉爾內的斯德哥爾摩諾貝爾講座就題名為“免疫系統的生成語法”。
當然,“中心法則”這個概念被確立之後,資訊科學的概念就侵入了生命科學之中。轉錄、翻譯、表達等資訊科學的概念,早就成為了生命科學的一部分。
但是以“語言學家”的身份進入生命科學的領域,這卻還是第一次。
他甚至都進入了數學史與生物學史之中。
客觀來說,王崎和艾輕蘭在不知情狀態之下的那一次合作破譯,就是對喬姆斯基理論的自然運用。
而王崎想要完成的,就是這一部分。
語言學之上的語言學。
能夠指導所有算器語言與語法的語言學。
能夠應用到化形法,甚至是一切法術的符篆語言。
而這一切,都需要完成“對文字的數學操作”。這樣,語言學本身,才會隨著算學的研究而不斷深化——而不是流於表面,窮究歷史與人文的發祥。
而在神州,任何與“算學”繫結的概念,都意味著“萬法門不滅,道統不失”。
若是完成了這一步,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