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認知已經深深地烙印在她心口,以致於當她終於發覺這事實,也毫無震驚愕然之情,只是淒涼地綻出了一朵微笑來,暗自想著永遠永遠別教人瞧去了這抹愛意。
宮女要有宮女的樣子,要謹守宮女的本分……
見好就收,她得見好就收。
每每思及奏越那一日的話就像烙痕又狠狠印上一次,可是在四周無人的時候,她總愛回想著那一幕,好教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斷了念。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李白
三五七言
奏越連日來總是睡不好,每當他閉上雙眸,總會看到那張失魂落魄的蒼白小臉蛋。
“該死。”他倏然起身,望著花几旁的暈黃宮燈低咒。
都是這盞燈太亮了,害他怎麼也翻來覆去睡不著。
他不願傳喚宮女,索性自己起身去吹熄了宮紗燈,四周陷入了一片昏暗。
奏越像是在跟誰賭氣似的躺回床上,用厚厚的錦被將自己團團包裹住。
此際天昏地暗的,沒有要亮不亮的燈火再打攪,他總能安心入眠了吧?
可是躺在被窩中的奏越才不過靜止了不到半盞茶的時光,就又低咒了一聲翻身坐起。
這麼暗,教他怎麼睡得著?
他忿忿地下了床再以火摺子燃亮了燈火,在柔和的光暈底下,他突然再無一絲睡意。
奏越高大的身子直挺挺地站在花几旁,望著窗攏蒙朧的花廳……
在那兒,樂樂晃著小腳丫子坐在高高的躺椅上,皺著小臉又渴望地一口一口吃掉他手上的烤地瓜。
在那兒,樂樂縮在牆角邊,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小臉滿是緊張,正在等著四皇弟離開。
四皇弟……
他煩躁地爬梳過濃密的發,披散了的長髮瀟灑地飛洩在他寬闊的背後,他驀然想起了樂樂豐厚如緞的青絲……綁著兩團小花髻,仰著天真白嫩的小臉蛋,大眼睛掛著兩汪晶瑩的淚光……
太子爺,我可以回琴悅宮嗎?
太子爺,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這麼好?
太子爺……
他倏然捏緊了拳頭,猛然揮去了腦中的點滴印象。
“她和旁人沒有什麼兩樣,”他頹然地吐出一口惡氣來,“為什麼不放過我?為什麼總是要想起她?”
再也睡不著,再也不想再想起她,他索性踱步到花廳,百無聊賴地把玩起古董架上一個又一個的玩意兒。
突然間,架上最頂端的一個白瓷薄胎茶壺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他記得這個茶壺是他有一次到市集玩,看著造型新鮮可愛買回來的呀,可是他記得……
他輕躍而起取下了那個茶壺,越看越狐疑。
他記得這個茶壺是圓圓的,像團雪花兒,約莫只有他的掌心大,可是現在怎麼變成胖胖的,而且大得超出他的手掌範圍許多?
“是幾日不見,你突然變胖了嗎?”他納悶地問著茶壺,茶壺無辜地回視著他。
廢話,他怎能期望茶壺回答他的問題呢?
奏越細細研究起這個胖茶壺,奇怪,之前看到的蓋子是荷葉邊的,怎麼這次看到的是胖呼呼的一個圓蓋子,沒有任何造型?
他越想越奇怪,忍不住就想要喚人進來詢問此事,可夜已經這麼深了,除了值班的宮女和太監外,恐怕也都睡得東倒西歪去了,就算傳進了那幾名值夜的,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吧!
他最後還是忍住了,先把茶壺帶回寢宮裡慢慢研究再說。
“勞公公,你能告訴我這是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