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喜慶熱鬧的場景,伍佩思心中卻替龔夢舒升起悽楚之情,便匆匆別了程老太太,轉身離開了。
龔夢舒昏昏沉沉中只是病著,心中對什麼都是渾渾噩噩地,根本就不想再醒來。黃母伺候了幾天,由於還要忙著點心加工的活兒,見龔夢舒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終於還是開始擺臉色了。但這次龔夢舒卻不去理會黃母的微詞,不是無神地睜著雙眼,便是閉上眼,窩在床角毫無聲息,她那間屋子也很久沒有開啟窗戶曬進過太陽了。
大雜院的鄰居們都在悄悄議論,黃家的媳婦兒是不是被黃啟倫那晚失手給打傻了,或者因為孩子流產而被氣傻了,心中對黃啟倫齊齊不以為然,雖說表面上都還維持著“各家自掃門前雪”的自覺和沉默,但背地裡誰不暗自討論這家人的是非。
黃母雖說整日在外頭忙乎,可鄰居們的議論還是讓她心存芥蒂,尋思半晌,決定還是找龔夢舒談談,但是龔夢舒蜷縮在被窩裡側躺著,根本就不讓黃母拉開被子。黃母無奈,只得重新又喊來龔太太伍佩思,讓伍佩思出面和龔夢舒好好談一下,希望能儘快開啟龔夢舒的心結。
也已是精力交瘁的伍佩思聞言心急火燎地趕了來,推開光線陰暗的屋子,看到蜷縮在床上的龔夢舒,她的鼻頭酸楚,眼眶也紅了,緩緩地走到床邊坐下,然後伸出手去輕撫著龔夢舒道:“孩子,娘知道你心裡苦,但是你不能這麼折騰自己。你瞧瞧你現在都成了什麼樣子?”龔夢舒面朝裡躺著,一動也不動。
伍佩思心痛難抑,哽咽道:“你從小到大娘一直對你寄予厚望,你爹更是如此。你現在這副樣子,要是你爹清醒過來看到,恐怕會心裡難受。你這孩子的命比黃蓮苦啊,可即使是這樣,你都不能放棄你自己……”
伍佩思自顧自說著,抽出手帕拭淚道:“天下的男人俱是靠不住,你也別指望太多,但娘還是希望你能好好站起來,重新過日子,別這樣讓我難受了,好麼?難道你忘記了以前和娘說過的話嗎?真的要娘陪著你再一塊兒死麼?”說著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般滾落下來,連帕子都來不及擦。
龔夢舒靜默了一會兒,才轉過蒼白枯瘦的臉龐對母親吃力地說:“娘,我並無就此消沉之意,我……只是太累了……”伍佩思一把摟住龔夢舒哭道:“娘明白你心裡的苦,娘就是想讓你明白,活在這個世上,心死之後我們還需要苟且偷生……不要輕易放棄了自己,好麼?”
“我曉得了,娘,”龔夢舒喃喃地在母親瘦削卻溫暖的懷抱中疲憊地道:“等我休整幾日,我會好起來的……”伍佩思這才點點頭,稍稍放下心來。
沒幾日,龔夢舒果然下了床,開始幫著黃母做些家務,黃啟倫見龔夢舒漸漸恢復如常面貌,心中暗喜,每日按時上下班,一改原本吊兒郎當的作風,變得正經起來。龔夢舒對於黃啟倫的變化並未流露出太多關切,她只是低著頭默默做著自己的活兒,不和黃啟倫多說幾句話。夫妻二人除了正常的日常對話之外,就再沒有了更多的交流和溝通。
黃啟倫自知理虧,卻又不曉得如何進一步讓夫妻之間的情感恢復到變故之前,只得暫時忍耐。他也嘗試讓自己真正接近龔夢舒要求的那種溫柔體貼,於是真的下決心,遠離未婚前那種吊兒郎當,花心四放的生活。
但是黃啟倫這種決心還沒下定,書局裡來了位美貌動人的芳姑娘,讓他所有的計劃全都打亂了。
這芳姑娘生得妖嬈,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會說話,也不知道她是打哪裡來的,很快被分到黃啟倫這區,黃啟倫見了美女心跳自然加快,而那芳姑娘好像對他也很有些意思,總是對他暗送秋波,弄得他失魂落魄,六神無主。
龔夢舒在家並不知曉黃啟倫任何的動向,現在對於她來說,真的也就如母親所說的那般,好死不如賴活著,那就這樣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