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相信她的胡說八道?弟弟有點胎記,亦是人之常情,不用擔憂煩惱。”
吳仁義這才略微放下點心,看著這怪物有點順眼了。隨著吳孝增漸漸長大,果然並未有何異於常人之處。一樣地吃喝玩樂,一樣地讀書學習。只是讀書沒有啥子長進,但他對於經商一道,卻特別上心,也特別靈通。吳家的“安福醬園”在湘北、湘西,那是有名的。吳孝增十三歲跟著他爹經商,十七歲就把醬坊開到了長沙城。他二十歲時又對茶葉產生了興趣,覺得經營茶葉,一是乾淨,二是銷路廣,更主要的是乾淨。尤其是經營上等名茶,是有品位的。他雖然有錢有勢,但走到哪兒身上都有一股子黃豆醬味。每年三月的踏青時節,洞庭湖周圍八百里的俊男靚女,走到他身邊沒有不捂鼻子的。
最使他受刺激的是去年為他提親一事。吳孝增聽說湘西古丈縣四大茶商之一的花家有一位小姐,名叫花鬱青,面貌賽貂蟬,身材如飛燕。就託胡世倌的堂客做月下老人,因為胡世倌的堂客就是花鬱青的親姑媽。誰知胡世倌的堂客不僅帶回花家回絕的口信,而且特別提到花鬱青的原話說:她的鼻子只為聞花氣茶香而生,根本就無法忍受豆醬缸與鹹菜罈子的味道。
時隔不久,吳孝增聽到了一個令他更為生氣的訊息:花鬱青與胡英訂了親。
吳孝增幾天沒有吃下飯,心裡特別不痛快。他反覆思量了一下,覺得花鬱青那句傷人的話不是她說的,而是胡世倌的堂客自己編的。那個老不死的肯定是早就要為她兒子胡英留下自己用,才扯麼子豆醬缸啥子的。這老太婆十分喜歡吳家的豆醬,為此吳家每年都要送胡家一大缸,據說她吃米飯都離不開豆醬哩。
吳孝增大睡了三天,終於想通了一個道理,起床對吳仁義言道:“我們家的姓硬是要不得呦。你看,你老人家的名諱是個仁義,可一配上姓呢,就變成不仁義了。我們弟兄四個,勤、滿、多、增,可都是個吳唦!吳,啥個意思哩?就是個冇得嘛。啥都冇得,怪不得全安化城都是賣茶葉的,我們家只能做臭烘烘的黃豆醬!”
吳仁義一聽,氣壞了。罵道:“你這個忤逆的孽子!冇得黃豆醬,哪有你這頭大肥豬?你瞧瞧你的模樣,活脫脫一頭豬嘛。我們吳姓,是老祖宗先人闆闆傳下來的。趙錢孫李,周吳鄭王,百家姓還排在前六位呦。你竟敢嫌棄,還胡說啥子冇得。那水滸傳中梁山一百單八條好漢,第三位就是我們的祖宗吳用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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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醉》第一章(12)
吳孝增噗哧笑了,說:“還是冇得唦。吳用,冇得用嘛,只好死嘍。還有,你說錯嘍,吳用不是第三名,卻是第四名。”
“是第三名。”吳仁義說。
“第四名。”吳孝增笑著道。
“我就說是第三名!”吳仁義有點子惱火。
“那也冇得用,書上說的就是第四名嘛。”吳孝增兩手一攤,朝他爹做了個鬼臉。
吳仁義氣昏了頭,脫下鞋子就打。他剛從醬坊裡回來,鞋底上沾了不少黃豆醬,全都拍到吳孝增的胖臉上去了。
吳孝增正在和他爹逗嘴,並且感到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樂趣,忽然遭此襲擊,猝不及防。一股難聞的味道沁入鼻孔,他猛地醒悟到花鬱青為啥子拒絕他提親了。
他氣急敗壞地吼道:“你是老子,愛怎麼打你就怎麼打,我是絕不會還手的!可是我要對你說個明白唦,我從今天開始,再也不賣黃豆醬嘍!我寧願去吃豬屎,也不賣黃豆醬!”
吳仁義渾身發抖,趕著要打,被聞聲而來的堂客和兒子們攔住了。他手持鞋底,指著吳孝增說:“說得好!這才是我們吳家的種呦。你有得志氣,就另打鑼鼓,重開場子好嘍。愛做啥子買賣,就做啥子買賣。我還要告訴你,就算啥都冇得,你還是要姓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