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點煤油燈,晚上要寫作業,必需的。
老蔡販柴火那會,風光了一陣子,用光了家裡的布票一口氣扯了好幾緞布,兩口子每人做了兩套藍色咔嘰布衣服,因為可能是做生意需要,穿著在外光面一點,但蔡書舟他們姊妹幾個好像還沒來得及改觀,日子就又艱難起來,有時候連買洋油、洋火、鹽的錢都沒有的。蔡書舟有時放學回家時,還要做飯,一看洋火也沒了,鹽也沒了,沒辦法有時候厚著臉皮去找老老蔡細腳子他們那邊去借,老老蔡是不怎麼管事的,叫他去找細腳子,細腳子倒是嘮叨幾句,最後給了一根火柴棍,小半瓢鹽,蔡書舟小心翼翼的拽在手心裡回家,弄一些乾草,鑽到火孔裡,小心的划著,一陣濃煙起來,火終於是著了,晚餐總算有了著落,不過,燒火的過程中,煮飯炒菜的間歇,是不能熄火的,不然做了一半,又得找人家去借,經常地事了。有幾回,蔡書舟拽著那細腳子給的一根火柴棍回來,到家的時候,由於手心拽的太緊,被汗水浸溼了,怎麼也點不燃,也不好意思第二次去借,只有偷偷摸摸的去找蔡書舧,叫他從家裡偷幾根火柴過來,才重新點燃那不幹不溼的柴火,等到飯菜做好玉桂他們回來時,已是半夜三更了。
談起這做飯,蔡書舟確是頭疼不已,借洋火其實還不是最麻煩的事,關鍵還是那柴火,分田到戶後,老蔡跟玉桂他們農閒的時候,是幾乎不上山砍柴的,都是在外面搞些小生意,賺不賺錢那是另當別論了,所以家裡常常是沒有柴火燒飯,臨時急了,他們就在附近的山上砍些幹不幹溼不溼的樹枝雜草回來,點不著不說,還濃煙滾滾,嗆得眼淚鼻涕直流,一餐飯就這樣要折騰上幾個小時,才勉強搞到口裡,等你吃完的時候,人家早已睡了幾個覺了。再等蔡書舟就著煤油燈,趴在桌上寫完作業,已是深夜幾更天都不知道了,所以全生產隊的人家都知道,老蔡家是個“老拖拉”,做什麼都要比人家慢半拍,好像總跟不上節奏,特別是分田到戶以後,更是每況愈下,連老老蔡都看不過眼,說是讀這麼多書,白讀了,成了一個臭死無用的書呆子,那玉桂一個女人家,也是忙裡忙外,勉強維持著這個家,連後面的那幾個小孩到了上學年齡都不能上學,直到蔡書舟上了中學,他們才勉強一起上了學。
還有比較難堪的就是洋傘了。山村的天氣說變就變的,一年到頭,四季都會下雨,可這就苦了這些山村裡的孩子了,一到雨天上學,這路上可就壯觀了,小朋友們什麼雨具都有,有打洋傘的、有打桐油傘的、有戴斗笠的,有穿雨衣的,還有戴草帽的,當然個別的光著頭也是有的,蔡書舟基本上是屬於光頭的隊伍,雨實在下的太大了,就會鑽過去跟蔡書舧或者幸福他們一起共一下。
蔡書舟有時候真也想不通,為什麼家裡會這些基本的生活用具會那麼貧乏,好歹老蔡好像一直還在做生意,而其他人家只是老老實實種個莊稼,偶爾出去搞一下副業,不至於家境就這麼差的。於是有時候就在家裡翻箱倒櫃,找出一些黑洋布傘,但不是傘骨斷了幾根,就是傘布破了一大塊,從來是沒人修一下的,有時候雨下大了出不了門,又不能遲到,也就將就著打著一把破傘上學去了,半路上就會被猴子他們恥笑,蔡書舟也管不了那麼多,暗暗地發誓一定要好好學習,將來考個好大學,當上幹部,以後回來教訓教訓這些傢伙,或者有出息了,搬到城市裡去居住,遠離這個令他難堪的地方。
至於雨靴,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冬天套著老蔡的那個大號的礦工鞋是沒什麼問題的,春天、夏天和秋天,基本上是可以打赤腳的,無論是下雨,還是天晴,基本上大傢伙都清一色是赤腳大仙,個別女孩子,家庭條件好一點的,比如萬財的那個開拖拉機後來改成四輪運貨車的二兒子的姑娘,總是穿著漂亮的雨靴,打著洋氣的花紙傘,還有塑膠布雨衣,全副武裝,其他都是光著腳,春天雖然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