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帶禁衛府進宮護駕來了。
風雨呼嘯,掩去了遠處刀劍碰撞的聲音。聽起來只不過隔著一道宮門,只差一道門,叛軍就攻進天乾宮了。
冰涼的雨水傾瀉而下,風助著雨勢,溼淋淋的雨水落在絕顏臉上,許是錯覺,她聞到空氣裡飄著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不是錯覺,那是隨風雨而來的,和這裡只有一牆之隔的血腥。
她的眼神更加冷冽,彷彿可以望穿漆黑的雨幕,望穿那道宮牆,看見牆後的廝殺。
七皇子寒澈得到通報進宮救駕,她唇角微翹,好快的通報啊。
不管怎麼說,這個通報人和她還有莫大的干係,現在,也該到了去見她的時刻了。
突然,一聲沉悶的巨響響起,是通向天乾宮的宮門開啟了。
當先兩騎奔入宮來,在宮前的玉石臺階下都下了馬,走上殿來。
一個自然是寒澈,另一個是——寒啟。
絕顏遙遙望著兩人,恰好和寒澈的目光在半空交錯。
寒澈遠遠就看見一個人立在天乾宮的廊下,待到下了馬,認出那個人,不由得渾身一震。
一年未見,卻已是物是人非。他已經知道了她資助他平叛楚州,知道了她是絕谷老人的弟子,知道了她嫁給了二皇兄,更知道——是她派人救了自己。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該如何再見她。
物是人非事事休,回首昔日,欲語還休。
只是沒想到,他還沒有考慮清楚,上天就安排他再次見到她,還是在這樣的時候,這樣的地方。
絕顏先收回了視線,轉身走進殿內。只剛才的一瞥,她就放心了,她知道,寒澈,還是當初的那個寒澈。這樣就好,她絕不要將他牽進局中,成為另一個寒澈。
天乾宮內,躺在寢殿內的天成帝已經醒了,卻沒有召見一個外殿的妃嬪,反倒只將她這個所謂的醫師和幾個御醫召了進去。在外殿滿堂驚慌失措花容失色的女人們中,絕顏很快就找到了神色似乎慌張眼神卻依舊鎮定的羅衣,她和羅衣對視一笑,走進寢殿。
寒訣果然沒有在這裡出現,想起他今日早些時候說的話語,想必今夜的局面寒訣早已洞察,那麼對他接下來的動向她也已有了些猜想。
“父皇受驚了,兒臣等救駕來遲,還請父皇治罪。”寒澈和寒啟匆匆走了進來。
天成帝雖然甦醒,卻虛弱之極,用眼神示意兩人免禮起身。寒啟袖手站在一旁,由統帥禁衛府的寒澈來回話。
寒澈的稟報簡潔明瞭,御衛府右軍趙鵬舉起兵謀反,先圍攻三皇子府,殺害了三皇子寒照,後又夜闖禁宮,情勢萬分危急。幸而九皇子寒啟臨危不懼,逃出宮去通報了寒澈,兩人隨即帶兵進宮,不僅盡數殲滅了叛軍,寒啟還親手斬下了趙鵬舉的首級。
天成帝聽完回報,神態頓時像又蒼老了幾十歲,他閉上了眼睛,半天沒有說話。
在場眾人心知肚明,雖然還未宣佈,但三皇子寒照已是天成帝心中的儲君人選,如今他竟被叛軍所殺,也難怪天成帝心力交瘁了。
半晌,他才睜開眼睛,看向寒啟:“你斬下了趙鵬舉的首級?”
“回稟父皇,是。”
“很好。”天成帝重複了一遍,“很好!”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兩個字,又看了寒啟一眼,彷彿這才真正看見這個兒子。
“綠華,替朕擬旨,九皇子寒啟,平亂有功,封安王——寒澈,即日起——朕著你掌御衛府,由寒啟在旁協理。”斷斷續續說完這句話,他像是再也支援不住,又昏了過去。
一場叛亂就此結束。
曙色初現,聚集在天乾宮的眾人紛紛回殿,絕顏隨著人流走出殿外,眼角瞥見寒澈朝自己走來,當下加快了步伐,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