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菊呢?”慢慢梳理著一頭長髮,裘三娘問道。
“打從姑娘回來說十日後出發,她就嚷嚷著要趕緊繡嫁妝呢。雖說她這些日子繡了不少,只是也沒料到說嫁就嫁,還以為就算定親,成親得到年底。說真的,這婚事雖好,就是太急了些。”白荷幫裘三娘梳髮。她是十項全能,什麼都做得好。
“我瞧衛姨太太這次回來,打定主意要帶回去一個的。”裘三娘任白荷打理,“夜長夢多,跟敬王府的人一起走,倒能省心。至於送不送親,我無所謂。”
“那可不成。”白荷比裘三娘懂宅裡的規矩,“姑娘要沒孃家人送親,嫁進去會讓人說閒話。最好是孃家爹媽親自送,可老爺身體不好,太太嘛……至少也得四爺五爺送,好壞也是兄弟。您瞧四奶奶五奶奶,有孃家人撐腰,太太都得巴結著。”
“她們倆不僅有的是孃家人,還有孃家媽媽。有孃的女兒,嫁出去了,還是掌心肉手中寶。我空有個大小姐的名頭,此番若不是費盡心機,恐怕張氏替我尋的親事不過是她日後取笑的笑柄罷了。孃家人撐腰?別將來成了冤家對頭,我就要燒高香謝佛祖。閒話,人要去說,我只能當沒聽見。不然,我四弟跑到上都去尋花問柳,我五弟到敬王府裡摘花折草,才真讓我不能做人。”裘三娘對自家人瞭解得深。
“姑娘,喜被上繡花還是鴛鴦?”綠菊跑進來,手上還拿著根穿了線的繡花針。
“鴛鴦太俗,花也一樣,要不繡山水?”裘三娘喜好特立獨行。
“姑娘?!哪有繡山水的被子?”綠菊傻了眼。
“繡荷花蓮蓬,半夏入秋的那種,早生貴子的好意頭。”白荷也否決裘三孃的提議。
“這個好。姑娘你放心,我保證看著一點兒不俗。”綠菊的繡品不但在於精湛的技藝,還有她所設計的繡樣也相當不凡。
綠菊本來腳已經踏出門檻,又收了回來,“姑娘,墨紫出去這些天,四奶奶要問起來,咱們怎麼說?”
“照以前的說,墨紫在鄰縣有一門乾親,回家探病去了。要再問,就推到我這兒,讓她來問我。”裘三娘心裡並沒放下這事。要籠絡住墨紫,就必須幫她解決這件棘手的事,否則今後再讓她辦事,必定不會盡心盡力。
“姑娘打算怎麼做?”白荷很擔心,嘴邊的小痣隨唇往中間收,“我總覺著四奶奶還好,可太太不會輕易讓咱們回了。”
“四奶奶那兒也不好哄。”依裘三娘之見,裘家若能熬下去,得四奶奶當家。
“那如何是好?”綠菊有點慌了神,捏著針,腳又收回來,“姑娘,難不成真讓墨紫當小妾?”
“……”裘三孃的個性,別人越急,她越不急,“墨紫不是說當小妾挺好?你瞎操什麼心!”掩嘴而笑。
“姑娘,您說真的?”綠菊嚇得向後一跳,“那……那……”話也說不全了。
“這事要是攤到你和白荷身上,我還緊張些。我可想著你們將來即便出嫁,也要留在身邊當管事婆。”裘三娘說得是真話。
“姑娘,可小衣呢?”綠菊從墨紫又擔心到小衣。
“小衣?”裘三娘笑得更朗然,“她那爬樹爬牆的功夫,誰能有本事捉得住她,只管帶走,哪用我操心?”
“墨紫呢?”綠菊鬆口氣,又屏住呼吸。
“姑娘的意思,墨紫八成同小衣一樣,能自己就把事情給解決了。不過,姑娘,墨紫如今出了門,除了您,再沒誰能替她出頭了。”白荷不謙虛,她和綠菊有長技,卻沒有那份智慧。
“白荷,你從小就跟著我,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吧?”她是個惡人啊。
“姑娘嘴硬心軟,比其他人淘氣了些而已。”白荷恭敬回答。
“淘氣了些而已?”裘三娘哈哈大笑,那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