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咯咯——
那是王閩骨頭摩擦、碎裂的聲音。
這樣可怕的勁力,讓黑夢中只有普通人身體素質的他,毫無還手之力。
一隻手臂的骨頭被徹底扭斷,小腿在跌下臺階的過程中,以一種非人的角度彎折著,左邊肋骨應該也斷裂了幾根,胸口被一隻大手狠狠地擠壓。
一絲絲血水從王閩的嘴角里不斷流出。
想起來了,從黑夢帶來的恍惚中清醒過來,王閩想起了之前的遭遇,想起了自己的計劃。
用鬼拂塵獲得一點喘息的時間,隨後利用斷裂旗杆徹底破開厲鬼身上的靈異防護,並使用鬼墨侵蝕厲鬼,不給拼合的屍體一點機會。
只是,情況怎麼會變成如此了?
老人的屍體理應被鬼墨侵蝕得千瘡百孔,連存在都不一定穩定,又怎麼會在黑夢中擁有這樣可怕的勁力了?
啪啪啪……
王閩垂死掙扎般,鬆軟的拳頭一下一下地捶打在腐朽老人的臂膀上,卻像是打在一根鋼筋上,沒能動搖分毫。
“該死……怎麼會……為什麼它在黑夢裡……會有這樣恐怖的力量,這根本就……不是一具屍體能夠擁有的。”
王閩的意識逐漸模糊,胸口的壓迫讓斷掉的肋骨刺入肺部,他已經無法呼吸,手腳都沒有力氣了。
“難道,我就要死在這兒了?”
他身上的肌肉抽搐起來,手掌用力撕扯著老人屍體的胳膊,一隻腳不住地在地上蹬了幾下,喉嚨像破風箱一樣發出“嗬嗬”的聲響,不斷地發抖。
很快,他整個人就不動了,眼球略微向外突起,直勾勾地盯著老人屍體半明半暗的臉龐。
不知什麼時候,王閩的屍體上鼓起一個個拳頭大小的水泡,越來越飽滿,將表層的薄膜撐得透亮,使他的屍體整體看上去像是肥胖了一大圈。
鼓起的水泡連成一片,並沒有向外噴發、拋灑,而是悄無聲息地脹裂開來,濃稠的液體像是臭水溝塑膠袋裡的汙泥,一股股濃稠地向外擠出,流入地面的陰影中,連同衣物一起消融不見了。
老人的屍體手下一空,身體猛然向前傾斜,一掌拍在了水泥地面上,發出一聲悶響。
失去目標,它茫然地抬起頭,看著寺廟上的牌匾,無神的目光有了些許波動,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一級級趔趄地走上臺階,被門檻絆了一腳,撲倒在地上。
他掙扎著爬了起來,一直來到蒲團前,“撲通”跪倒在蒲團上。透過昏暗的光線,呆呆地看著最上方的王閩雕像。
“現在……是哪一年了。”
他有些痛苦地捂住臉龐,瞳孔和身體在不住地顫抖,額頭上的頭髮被一點點揪了下來。
“我,我已經死了啊。”
清淨廟的某個黑暗角落,深沉的黑色在裡面不斷湧動,逐漸凝聚成一個人形物體,像是被薄膜裹住了一般,四肢不斷抓撓和蹬踹著。
彷彿打破了某種界限,靈臺上的一個牌位突然碎裂開來,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卻好似經歷了幾十年的歲月,變得老舊朽壞。
噗!
王閩猛地從地上翻了起來,身上的黑暗如流水般褪去,呈現出清晰的體貌特徵,就連身上的衣服都保持著上一次的模樣。
對於王閩來說,在黑夢裡死亡的一瞬間,他的意識就被一股黏膩、冰冷和厚重的流體包裹,眼前失去了睜眼和閉眼的區別,黑暗和紅色血管一樣的東西重合在一起,像雷電一樣在“眼前”閃爍著。
隨之而來的強烈的窒息感,又讓他本能地掙扎起來,直到微弱的光線再一次透入眼中,整個人像是從深淵回到了水面上。
殘留的影響讓他整個人都不住地發抖起來,口水、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