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吹,露出裡面黯黯的紅色。辜無銘不由一縮頭:媽呀,是劇天擇!
他與周餛飩對望一眼,心頭念頭同時泛起:速避……
甘苦兒進了山谷,他知曾一得不會再以‘有所思’之術催逼他了,就是用,他也完全有能力化解。他解開了海刪刪‘鎖心’之禁。海刪刪過了好半晌,才重又靈活起來,她這些日子臥居在床,自有她好多女孩兒的麻煩要解,最起碼要梳洗梳洗。
甘苦兒也正覺心中空茫,笑了笑,起入內洞,給海刪刪一個獨處之機。
內洞裡光影清幽,他獨自轉了轉,出到外洞,果見外洞已無人蹤。徘徊了會兒,重入內洞,輕輕嘆了口氣。
他在塊石頭上很坐了一會兒,估計海刪刪洗浴已畢,正要向那谷內走去,忽覺自己抬起的腳被一隻手下拉,他一低頭,驚訝地發現,有一個人正坐在洞中石鐘乳幾近凝結的一個小深坑裡。那些鍾乳本近堅實,不知為何,那人坐的地方,卻似鬆軟。他看了一眼那人的臉,不由驚道:“是你?”
只聽那人聲音沉沉:“是我。”
說話人不是別人,卻正是‘熾劍孽子’劇天擇!
只聽他道:“孩子,你別怕。我受人埋伏,功力將散。四月十五,天池之約,我只怕去不了了。”
他虎倒威猶在,只見他冷目一睜:“但那向戈也別想就此撿了偏宜去!”
甘苦兒還不知他在說什麼。只聽劇天擇道:“天幸呀天幸,我居然會在這兒碰見你。”
說著,他不待甘苦兒開口,忽用力一撕,甘苦兒身上所著之衣一時被他褪盡。他多日苦練之下,沒想到遇到這墮民之尊,還是全無一絲反抗能力。
只見劇天擇一隻手已按住了他的丹田,輕聲道:“你要幫我去。我劇天擇就是死了,熾劍不會死,你要幫我去。”
他一手在甘苦兒身上疾探。甘苦兒只覺一時被他雙手烙鐵烙得似地那麼火燙。只聽劇天擇道:“好好好!你原來已修得脂硯齋的功力在先,這就好辦了。”
甘苦兒只覺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摩娑加快,一股熱力直要燙入自己骨頭裡。只聽劇天擇道:“四月十五,你要代我一赴天池之約,解那‘孤僧’之厄。”
甘苦兒正要反唇相譏:“我憑什麼聽你的?”
劇天擇已截口道:“你要想見到你媽媽,你只要算是遇回甘的兒子,你就不能不去!”
甘苦兒驚訝之下,不由把話吞了回去。
只聽劇天擇道:“回甘呀回甘,我要把這‘補天大法’悉力貫入你兒子身子裡去。”
一股熱力湧入,甘苦兒只覺頭中一昏。昏迷之前,只聽得劇天擇呢喃了最後一句:
八千子弟今何在
一杯凍土與昔同
然後,隨著那股熱力加重,甘苦兒殘存的意識只覺自己的身子在飄呀飄,飄飛高舉。眼角的餘光卻看到,劇天擇的身子卻在下陷,越來越枯,直陷到那漸漸凝硬成石的石鐘乳潭裡。
第十章誰鑄六寸免死鐵同插兩肋潑膽鋒
東北的路,要數開春時最難走了。遼河裡的積冰已在融化——放冰排可以說是北方最壯觀的一樣奇景——只見封凍了已整整一冬的那個河面一夜間就崩塌了,無數大小冰排擁擁擠擠、推推碰碰地順流而下。而那寒冷的餘威猶不肯就此歇手,有時、一夜之間,整個河面重又封住。可這凍已不再是它往日平滑如鏡的凍——整個河面上只見嵯岈聳立,冰排突起,宛如狼牙。它們如刀如戟,如切如割,在月色裡發出冷幽幽、青閃閃的光。遇到一個暖天晴日,就會又重新化開,渴望消融似地直奔向大海。而岸上,化了的雪浸在那黑黑的泥土裡,泥濘成一種恣肆的快意。
甘苦兒就靜靜地坐在遼河邊上。天上彤雲密佈,累積成一種難測其重的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