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辦法了有辦法了。”婆婆讓自己蠻牛推了個嘰咕車,自己坐在車上,蠻牛就著推著她來找瓏髓。
“有辦法?“
“三步跳!三步跳啊!”婆婆急急對她說,“三步跳專治溺水昏迷。”
“大家都把這給忘了,平日裡溺水都用鹽巴擦肚臍,我們都把這三步跳給忘記了,還好蠻牛記得,他到隔壁村賣王八的時候專門帶了三步跳回來!!走走走,我們立刻回去,給他用三步跳!”
三步跳即是半夏,專門用於治療溺水昏迷,溺水昏迷,臉色蒼白,脈有搏動動感,使用半夏即可清醒。
這對瓏髓來說簡直是意想不到的好訊息。
她興奮的腳上不穩,也知道自己現在肯定是走不回去,她更不可能要蠻牛推她回去,只好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道:“婆婆,那,那就麻煩你先回去,我……我還要去買點東西,我馬上就回來,行嗎?”
“你還要買什麼喲?”
“哪個……我和他離開村子還需要一些……恩……東西,都走到這裡……我就……就先去買了吧?”
“恩,那好吧,我們先回去,你也快點回來。”
“好好好。”她連連稱是。等見了婆婆離開,她才腳一軟,坐到地上,慢慢地撩起裙子,裙下的兩腳腳踝處,已經被鐵鐐給磨破了一圈皮,沁出了斑斑的血跡,血在包裹鐵鐐的布上溼了又幹,乾硬後,摩擦了破皮處,更加的讓她每走一步猶如刀割。
她嘆了口氣,再休息一會兒吧,幾里路,很快就能回去了。
如果這個世界上一個東西值得人去珍惜,去懷念,那麼對瓏髓而言無非是“過去”兩個字。
她所懷念,所沉溺的過去,在百戰近乎遺忘的回憶裡一一的展現。
每一次回到家,很奇怪的總是會忍不住去找找小丫頭片子,而很奇怪的,小丫頭片子總是喜歡躲在別人找不到的地方,就近在眼前,偏偏誰也不會注意到,即使眼光流過去,也未曾發現在那處,藏了個人。
她就像一個旁觀者,躲在別人生活的外圍,悄悄地偷偷的抓住那麼點別人的笑容,即使不是對她展露的笑容不放。
對於平常人的普通生活,她有著超乎尋常的渴望。
他只知道她叫水兒,也未曾過問為什麼她在尚書府裡?她娘是誰?如果是個丫鬟,為什麼不去侍侯小姐?她就像尚書府看不見摸不著,偏偏又存在的一個幽魂,活在別人生活的外圍,窺視著別人的幸福來感覺自己的快樂。
當時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讓他無法對她撒手不管?
只是因為初次見面時她讓他想到了妹妹嗎?
或者是因為他在山上學藝,回到尚書府後反而毫無用武之地,可小丫頭片子無論他做什麼都會拍了手掌說好?
教她識字,她學得津津有味。等他再度從山上下來,她已經能拿著自己抄的《全唐詩》跟他獻寶了。
他不會知道,那是他走了以後,她跑去求二孃,在門外跪了一天才跪來的機會。
甚至連後來的女兒家要學習的繡工這些,也都是她去求二孃,跪來的。
光跪就能跪來嗎?還有相對的條件,她對不起自己的娘,把娘所有的東西都搬給二孃,甚至連先皇給孃的免死金牌,她也跪給了二孃。
當年就是靠這面免死金牌,再加上她公主的身份,永昕才免遭了殺生之禍。
百戰在看到她興致勃勃地給他顯擺自己的寫的字,自己繡的東西時,真的有那麼一絲的希望,希望她真的是自己的妹妹。
可是,很快,這個希望就被現實打破了。
支離破碎,留下的,欺騙,憎恨,懊惱,痛恨,憤怒,以及……對死去妹妹的愧疚!!
正文 夢魘(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