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人都得衝他點頭哈腰,你懂嗎?要學會韜光養晦,明哲保身,只有站住了才不會倒下,我不會趁人之危,想清楚了告訴我:我要回鄉下去了!”陽光裡那個健碩放縱的身影,象山一樣聳立。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她應當承認:沒有葉志軍,她還只能在鄉下爛泥潭裡掙扎,想想麥口時,頂著烈日,被狂野的粗糙的風鞭子一樣抽著,帶著沙塵,不!那不是風,而熱浪席捲而來,颳得她一陣陣頭暈目眩,麥灰象曬乾的墨汁,隨便摸一把,就是一手黑,擦一下汗,麥灰就在臉上留下痕跡,想想渾身打顫,張金梁不是她心儀的摯愛,她總覺得張的身上少些什麼,她說不好,她走在人生十字路口上,個人形勢嚴峻,要麼一頭扎進城裡,要麼逃遁原形,沒有第三條路可走,她痛苦地患得患失,葉志軍表面笑嘻嘻的,實則是隻虎,賈雲龍一直想撬動這塊壓在他頭上的巨石,苦苦尋找機會,但一直沒有這樣四兩撥千斤的機會,這是他一生夙願:做一把手,問鼎權力頂峰,賈一茜知道這一切,能不能和三爺交個底,看他有什麼辦法,這樣一想,她苦笑著,梁山都是逼著上的。
“哈哈!狐狸的尾巴終於露了出來!我說呢,他幹嘛對你的事這麼上心,原來包藏著禍心,不怕!一茜,機會來了,看我怎麼收拾他,我要讓他雞蛋下宅子,自己給我滾蛋!”賈雲龍輕蔑地笑了,他等待這樣的機會太久,劉子凡呀劉子凡,我要讓你丟人丟掉家裡,你憑啥看不起我?我比他葉志軍差哪兒?老梁頭已經把機會給我了,你不順坡下驢,反而從什麼地方,給我弄個二貨來,成心給我添堵是不是?這回,我要讓你的臉掉在地上,跌個粉粉帶碎,他從牙縫中姿出冷哼來,“一茜,你趕緊回城裡,可不能擱誤正事,容我想想,明後天我去城裡,這老小子作死,我就讓他死得再難看些!”
“那……那……”
“你先穩住他,別讓他竄了,放心,絕對一勞永逸!”賈雲龍顯得信心滿滿。
賈一茜遲疑地看著賈雲龍,看著他狠命扔了菸蒂。
“嘴巴都給我嚴實點兒,包括你,敢透露一個字,我掰了你的牙,別怪我不講情面!”他說的是自己的女人林朵,那雙鷹眼看的也是林朵,話也是說給屋子裡其他人聽,有賈福生、李宜忠、賈雲慶、賈雲躍,這些人趕場一樣,一前一後,聚攏在賈雲龍家裡,他是他們的核心,有什麼大事小務,必乘著夜色,聚在那兒,聽賈雲龍拿主意,小隊上有什麼事,稍微出閣的事,必彙報給賈雲龍,這其中包括雞毛和蒜皮,甚至是無關痛癢的事,既是談資,又是交流,他們一直是賈雲龍的喉舌,傳達著賈雲龍的聲音,替賈雲龍監督著賈家溝生產隊一切,包括風吹和草動,凡事都要聽賈雲龍安排,頭晚的議題,第二天必傳至賈家溝生產隊角角落落。
賈雲蒼是李宜忠找來的,天晚了,回城裡的班車,早他媽沒影了,搬運站那些人,大部分早回家了,老梁做了搬運站一把手,給賈雲龍提供了許多便利,包括賈家蓋偏屋的石頭,都是搬運站途經關山運來的,賈雲龍和梁修身的友誼,算是源遠流長,增進這份友誼是從李默海死時算起,共同的秘密,要共同遵守,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梁修身頂了石紋凱的空缺,傷了喬蓀,喬把這份怨恨轉嫁到梁的身上,認為是梁擠兌了他,所以搬運站許多場合下,正副站長意見相左,民主雖是大多數人願望,但終歸是要集中,權利在誰的手上,誰的話就更有分量。
這兩個人經常爭執不下,最終掰到劉子凡那兒,喬蓀就受了諸多委屈,文革最後幾年裡,劉子凡靠了邊,錢震祖一躍成為三木公社炙手可熱的人物,和古大江、沈冬秋沆瀣一氣,把持著公社大隊甚至是生產隊的一切,田家興象坐在過山車上,頭暈目眩,他勸過錢震祖悠著點兒,那是一列沒有剎閘制動的火車,一旦跑起來,就再也停不下,直到油幹燈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