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無端端愛上一個人,是從崇拜開始,或許我們之間說不清比愛更加刻骨銘心的東西,已經象種子,種在她心裡,無論生活怎樣變遷,慾望之河總是恣肆汪洋。
我當時是想往後依,或往前靠,需要支柱策應,然而,沒有,夜色被塗染得一絲不剩,我極盡絕望。
“小老弟,我不是壞人!你年紀小,不要聽信別人讒言,我只是看二大娘可憐,二大爺當慣了甩手掌櫃的,日個稜登(方言:是事不管,撒丫子就跑)二百八,跑個沒影,留下你媽,多可憐,你還有個妹妹,誰人照顧?身為賈家溝隊長,完全有理由照顧好每一個人,你說是不是?職責所在,義不容辭!”
“哼哼!”我從牙縫蹦出鄙夷: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看透說不透,我的語言詞彙,實在是不及的思想,他一張嘴,我就知道他拉什麼屎,我在心裡盤恆:這隻驢如果硬來怎麼辦?我的目光,象詩人屈原一樣:吾將上下而求索!找一根粗棍或一把鋒利無比、最好能削鐵如泥的刀,這樣,我就有十足的把握,趕走這匹來自於北方的色狼,然而的然而,腦洞瞬間空白:既找不到這樣恫嚇這匹蒼狼的利器,更想不起來它們會在什麼地方。
“真的,我不騙你!小老弟,我真是一個好人!”
在那個非黑即白的年代,我們被忽悠成什麼了?人性的複雜,豈能用這個標準衡量?劉文學鬥地主,在我眼裡:李宜忠就是偷辣椒的地主,標籤化的東西已經深深植入我幼小的心田,加之我從李建松那兒聽來的曲折漫長的故事,讓我有了自己“獨特見解”,隨著年齡知識的增長,我發現我的世界觀已經嚴重偏離我小時候的幻想,為自己愚不可及而啞然失笑,後來,我再析李宜忠,那就是個窮兇極惡的可憐蟲,傾其一生智慧,活得人鬼不是,和這樣人不眠不休纏鬥,不值,他算個什麼東西?連跳樑小醜都不如,頂多是生而縫時的被閹割過的跳蚤,不斷在慾望山上彈跳,追逐權力和色慾的滿足,想想可憐,他那腐朽和沒落思想,植根於下一代、甚至是下下一代人的靈魂裡,高高舉著衰字旗,走向無情的沒落。
我並不知道那一晚李瑞芹在偷窺,所以毫無做作,真實地演繹著我的本性。
“天都這麼晚了,還不回家?你的牛芳芳也許滿世界找你!”這句話剔肉看骨,來自於李建松的《羅湘豹專打無底洞》裡的一句對白的翻版,我當時怎麼想到的,天知道。
我媽卻笑噴了。
在人堆裡,沈冬秋看見王格揚,哆嗦一下,王格揚穿著自己染的並不均勻的褂子,針腳大得可以用手乍,區域性地區多雲,有的地方濃得化解不開,有的地方淡如灰煙,更多的地方一縷一拉,象僧侶畫佛,他媽的,晦氣,這個傢伙飢寒交迫,佝僂個腰,“你大死了還是你媽死了?腰裡咋勒上苘辮子了?你們生產隊人都死完啦?怎麼剔眉拔梢,把你選進來了?你行嗎?能算農業學大寨典型人物?”沈冬秋鼻子囊得起二節,一臉不屑,差之毫釐,失之可不止他媽的千里!當年如果不是錢震祖包藏禍心,這個人不就是自己的翻版嗎?不要說女人的享受,就是連件象樣的人皮都是奢侈,悲之哀,痛之惜,他拽拽自己軍大衣。
“能的,我真的能!沈主任,你要相信我!”那股無人打理且自己倦怠不想收拾的略帶餿臭味逼人。
“別過來!你身上味太難聞,你是睡豬窩還是狗窩?我給你糊死了,人窮水也貴?說到底,就是懶!我看你表現,好好幹,渠西生產隊還缺個副隊長,想幹不?”這是在撒狗糧。
“當然!當然!”滿臉笑容,轉過臉,嘴一撇,吐口唾沫:你他媽才穿幾天開襠褲,就敢蕎麥地看不起禿鴨鴨?你以前還不是和我一樣:難兄難弟!跌倒趴屎上了!啃口熱乎的,你就是忘恩負義的小人!李會計瘸了條腿,人家不惜餘力託舉你,你卻忘恩負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