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是太守而已,是潘六奚一人暗中勾結幷州!”
果然如此。是勳不禁微微一笑,轉過身去,折返回堂中。
呼廚泉話一出口就知道不對了——這不是不打自招嗎?算了,也無所謂了,既然已經落到了是勳手裡,還用什麼招不招的,他既然設此圈套,那肯定前因後果,全都已經算清楚了呀。當下不禁瞥眼瞧瞧肩膀上橫著的寒光閃閃的刀刃,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太守欲殺我乎?”
是勳走回堂內,一屁股就在書案上坐了下來,距離呼廚泉足有四尺之遙,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又何必殺汝?即縛汝城上,候去卑來時,喝令其降,再將匈奴各部分散,逐一坑殺之,不亦乾淨乎?”
呼廚泉盯著是勳的眼睛,堂中昏暗,那兩點瞳仁瞧上去模模糊糊的,彷彿有攝人的寒光閃爍。聞其聲,見其人,單于就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心遊走四肢百骸,瞬間直達頂門,忍不住朝前就撲,卻被兩名是家部曲給按住了,直接按倒在大堂門口。
“汝這惡賊,怎敢妄言要屠盡我匈奴!”
是勳緩緩地搖頭:“只是屠盡汝部而已,孰雲屠盡匈奴?且待我擊敗高幹,吞了幷州,再率軍北上,掃滅單于庭,那時候才是真正的屠盡匈奴。”說到這裡,突然笑了起來:“昔衛青敗伊稚斜於漠北,陳湯殺郅支於西域,並得標名青史,吾今屠盡匈奴,不留婦孺,未知後世將如何頌揚?”
呼廚泉伏在地上,嘶聲叫道:“是我一人得罪了你,何必罪我匈奴一族?!”
是勳挑一挑眉毛:“喊也無用。縣署本大,院內又人聲嘈雜,即再放高聲,汝之部屬也難以聽聞。況,汝今在我手中,彼等便聽聞了,敢來相救麼?”把臉一板:“豈止汝一人得罪我!”
呼廚泉這下子徹底萎了,只得垂頭喪氣地回答道:“不錯,此實右賢王之謀也……我可寫書召右賢王來,與他一起自盡向你請罪,只求饒過了匈奴一族。”
是勳不覺心中好笑:身在河東的匈奴本族,加上突入幷州的右賢王所部,男女不下萬戶,此外單于庭還有數萬戶,散在涼州等各處還有數千上萬戶,“屠盡匈奴”?你以為切菜啊,那麼容易?隨口放幾句狠話洩憤,你還真信了……
事情來得太快,該怎麼收拾呼廚泉,他倒也真沒想完全了,當下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單于久淹敝郡,敝郡不足資供……”
唉,怎麼瞬間轉換話題了?這聽著就有緩兒啊……呼廚泉當即把腦袋給昂起來了,緊張地盯著是勳。就見是勳面沉似水,一字一頓地說道:“請單于賜下信物,允我接受四縣,汝之妻子、族人,吾代為養之。單于可率署外的部眾,去援右賢王吧。聞右賢王已下平周,其縣雖小,可暫棲身也,若下離石,單于亦可居之。”
你在河東四縣的族人,我都要扣下當人質,你去幫忙去卑,繼續往北殺,拿下袁家的地盤兒安身吧,河東就別回來了!
呼廚泉無可奈何,只得以頭搶地:“謝不殺之恩,誠如君命……”
是勳首先釋放了一名呼廚泉的親衛,讓他傳單于之命,勒令隨同前來那七百騎暫至城北紮營。然後從呼廚泉身上搜出“天降單于璽”——這是身份的象徵,呼廚泉肯定要隨身攜帶的——命賈衢持之,去調動孫汶所部,接收四縣,羈押匈奴人,尤其是呼廚泉、去卑等首領的家眷。最後——“單于且在署中暫居,明晨即可出城往幷州去。”
這一整套步驟環環相扣,無懈可擊,呼廚泉想反抗也逮不著機會,也只好認命了。如今家眷、族人、金印全都落到了是勳手中,自己除了聽命也沒啥招兒可想。
等把呼廚泉押出去了,是勳才站起身來,老老實實繞到書案後面,屈膝坐下,吩咐一聲:“請郭太守來。”
部曲們把郭縕押解進來——這時候郭縕已被脫卸了鎧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