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這年月到“耳順”之年才死,也不算夭亡了——啊呀,合著我跟這世界上也可能還有不到二十年壽命了,想起來真是悲哀。
本來是勳已經頗為習慣這一世的生活了,最近十年來他還是頭一回迫切地期望:老天爺啊,讓我回去吧,回到二十一世紀,只要不得大病,起碼活到七八十歲還是有希望的呀!
匆匆前去探望關靖,握著老頭兒的手不住唏噓。話說他這一世接觸的名人也不少,直接收為賓客、弟子的,同樣車載斗量,但十數年如一日,始終呆在身邊輔佐自己的,卻只有這位史書上僅留下寥寥數筆的關士起而已。
是勳跟這兒慨嘆,關靖躺在病榻上,卻故意別過臉去不瞧他。是勳就問啦:“士起何故如此?乃吾有輕慢處否?”關靖微微搖頭:“非也,靖略有所思耳。”是勳問你在想什麼?關士起這才轉過臉來回答:“乃思吳起、商鞅也。”隨即一字一頓地說:“楚殺吳子而用吳子謀,秦裂商君而用商君政,國恆在,而人亡矣,豈不嘆歟?”
是勳說感謝啊,您都這樣兒了,還在為我考慮……只是未免想得太悲觀一些了吧?關靖苦笑道:“主公亦嘗雲:‘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安可不思?”是勳說好吧,我會仔細考慮這個問題,儘快想出防微杜漸的辦法來的——你還有別的話要對我說嗎?
關靖就問了:“靖去後,其誰代之?主公乃有腹案否?”關士起並不僅僅是是勳的謀士,他同時還總體負責著是家的情報網,前者可以找多人來組個參謀班子以接替之,後者可必須得交給某一個人啊,不可謀於眾也。那麼找誰來接管情報網才好呢?是勳搖搖頭,說我想來想去,想不到合適的人,你有什麼推薦嗎?
關靖長嘆一聲,說:“孔明可代,惜彼無此意也……”諸葛亮根本也不可能長久窩在是府,做個陪臣——“今府中或有智過靖者,然親厚皆不足也……”再上哪兒去找個可以跟我似的,願意一輩子躲你陰影裡的情報頭子啊,就算再聰明的人,親厚不足,也不可能交付這一重任——“請自操其柄。”
是勳輕輕搖頭,說一則我是真沒有這個精力,二則我本人也並無此秉賦,不可能親自掌握情報系統——“實無其人乎?”我得搜腸刮肚地好好想想,歷史上還有什麼著名的陰謀家可以為我所用了……要麼,把孫彥龍給調回來?可是人家好歹都已經做到千乘郡守啦,真肯放棄大好前程,跑回來我府裡窩著嗎?
關靖瞧是勳愁眉不展,倒不禁微笑起來:“或有其人也,恐主公不敢用耳。”是勳趕緊說沒啥不敢的,你說吧,想起誰來了?關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道出三個字來:“長公子。”
關靖去世後,是勳和公孫瓚聯名上奏,請求追封他一個散職,最終得到了“守宮令”——前漢諸職,這時候大多變成了散職——是勳還嫌不足,代其捐輸百金,乃得“上勳”之爵。
等到安葬完了關靖,是勳就把兒子是復喚進書齋,先問他最近的工作、生活情況——你多久一上值啊。有沒有竭誠奉公哪?跟公主的感情如何啊?是復回答說。兒子這騎都尉也只是個散職而已。偶爾禁軍開會,或者皇帝出行,叫我去打個照面兒,十天都難得輪上一回,主要還是呆在家裡讀書、習武……
是勳心說別扯了,你要肯認真讀書,管巳早就跑過來跟我炫耀啦,估計還是習武和交遊的時間比較多。也不去揭穿他。
是復又說。我跟公主老婆的感情那當然沒說的。山陽公主阿爹你也見到了,長得又漂亮,人也很賢惠,雖然並不熟悉持家之道,但可以慢慢學嘛;她終究是公主,兒子我也不好在她面前擺架子,平素相敬如賓,就跟阿爹你跟我娘似的——阿爹你說過的呀,這女人麼,就是得哄。哄得開心了,自然千依百順。家庭也就此和睦。
是勳心說我倒不怕你欺負公主,我怕你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