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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頭是一不小心就墜入就碎屍萬段的深淵,像豐都鬼城裡的斷魂橋,所有的背夫幾乎是側起身子府住巖壁挪動碎步過去的。鄭雲龍的冷汗不知不覺打溼了衣衫,在谷底沿著山道往上爬的時候,玉珍就看見日曬雨淋的死人白骨橫在路邊,恐懼就一直揣在心裡。此時,她再也不敢邁步了,緊緊拽住雲龍的手臂哭著說:“雲龍,我們回去吧。”

2 亡命“茶馬”路(5)

“回去,回得去嗎?今天就是在這裡摔死,也比回去被錢家整死強。”說完將杵路棍使勁摔下懸崖,大聲吼道,“你瞧瞧楊大爺,瞧瞧小滿金,他們都能活,難道我們就不能活嗎!”那吼聲使山崖上的鳥窩撲騰出數只受驚的鳥兒飛向天空。

“別往下看,盯住前面的路,這是螞蟻蹬腿都要把人蹬下崖的鬼門關。”氣喘吁吁的伍福根嗓子幾乎被巨大的茶包壓啞了,他像蝸牛一樣磨蹭著來到他們身旁。經過一番勸說,玉珍幾乎是匍匐著爬過了這一段陡峭的山路,手掌和指甲縫裡嵌滿了苔蘚,遺憾的是汗水、血水和淚水並沒有使腳下的道路寬闊起來。鄭雲龍扶住驚魂未定的玉珍憑藉這裡的險要罵道:“錢家狗日的雜種!這下抓不到老子們了!”當這擁堵在血管裡的憤怒之聲從山崖間折回的時候,一股真主賦予的勇氣從天而來,“老子總有一天會混得人模人樣地回成都的。”他的拳頭在崖壁上敲得悶響,苔蘚密佈的石壁上露出了白生生的肉,肉由白變紅浸出了殷紅的血。

天嘛擦擦黑,蝸牛一樣爬行在最後面的楊大爺緊鎖的眉頭展開了,他像要吐出五臟六腑似悶聲悶氣地說:“快要到泥巴堡了。”這話多少給一路叫苦連天的玉珍帶來了安慰。鄭雲龍攙著她朝山腰俯看,只見七八間茅草屋,歪歪斜斜地立在小道旁。露天壩裡擺著六七張長長的條桌,條桌兩旁放了十多根長條凳,背夫們的柺子跺在石頭上的聲音給店主帶來了生意。遠處,在桌邊兩個圍圍腰的婦人抬手張望並妖里妖氣地說:“窩凼子的那撥人來了,喂!伍大哥,快歇店了!”一說話就扭腰的對另一位胡亂抹了些唇紅的女人說,“嘻嘻,你的那位相好等不急……”說罷倆人會心的淫笑混在一起。當背夫們卸下重得要命的茶包後,幾乎異口同聲地說:“喲喂,又是一天了。”這有氣無力的聲音別說鄭雲龍就連大山聽見都感到累。

茶馬道上相隔三十里就有一個這樣的棚子,棚子是專門為背夫夜宿吃飯搭建的。鄭雲龍看見灶臺上邊緣生鏽的鍋裡熬著粘乎乎的食物,一鍋是糖稀飯,背夫告訴他,揹著兩百多斤的茶包,不喝糖稀飯根本沒有力氣把茶包背過山;一鍋是豆花,背夫們腰間或胸前都有一個小布袋,裡面放著的鹽巴是用來拌豆花的佐料,這樣吃了才有勁爬山。

坐在棚子外的長條凳上的玉珍和鄭雲龍瞧著她腳上的血泡正一籌莫展,伍大哥看到後對玉珍說:“小妹子,你的腳底打了泡,我幫你弄弄,保管你睡一覺後什麼泡都沒了。”說罷,他便在青布頭帕裡摸出一根帶線的針,用針上的線在燈窩的油中浸透,隨後用紙捻點上火引燃針線,細心將燃著線的針穿過水泡,線上的火熄滅了,水泡被燒乾了。他叫玉珍忍著,整個過程嚇得玉珍咬緊牙關直哆嗦。

“真是太謝謝你了伍大哥,一路多虧了你的照顧。”

“哎,都是起五更睡半夜的窮人,就不說兩家話了,睡一覺就沒事了。”

摸黑吃完夜飯,鄭雲龍就看見楊大爺和梁大伯就像打霜的茄子靠在潮溼的土牆根下疲憊不語,背靠的土牆其實就是篾笆上糊了一層混有草節的黃泥,天長日久後許多地方早已脫落,山風呼呼地往裡灌。楊大爺用瘦骨嶙峋的手正撓著乾癟的大腿上被臭蟲咬的紅疙瘩,撓了一陣他便在纏著的頭帕裡摸索,會意地對梁大伯說:“夥計,抽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