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燕元安在此鄭重起誓,絕不會違背今日所言。若違此誓,當眾叛親離、作繭自縛而死。”
聽上去,這個誓言不如那些五馬分屍、亂箭穿心而死來得重。
但燕時晏知道他的性子,對燕元安來說,“眾叛親離、作繭自縛”才是他最難接受的結局。
聰明人最難接受的並非失敗,而是失算。
他卻不知道,燕元安發完這個誓的同時,心頭彷彿被燒紅的烙鐵燙了一下,痛得他呼吸困難。
“你怎麼了?”
看見燕元安的臉色陡然變得蒼白,用手掌按住心口處,燕時晏忙起身扶著他坐下,緊張之色溢於言表。
燕元安實在是難受的緊,一時間說不出話,強忍著才沒有呻吟出聲。
“要不要喝杯熱茶?”
他這副模樣,直把燕時晏慌得不知道該怎麼才好:“我叫人去請曲師父來。”
說著,他提著下襬就要出門。
兄弟二人談話,下人們都識趣地避開,如今室內就只得他們二人。
燕元安卻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費力地搖搖頭。
已到了安寢的時辰,如果去請曲師父,定然所有人都會知道了。
他不想驚動母親。
今日下午才談過那等大事,他就更不想令母親誤會,讓她認為自己是因為過不去心裡這道坎,才會半夜生病。
“哥!”
見燕元安都沒法出聲,還死死地拉著自己,燕時晏不由著急起來:“你都病了!”
胸口的銳痛之感總算過去,燕元安終於喘勻了氣。
他用力握住燕時晏的手腕:“我真沒事。”
“都這樣了,你還跟我犟什麼?”
燕時晏雙眉倒豎,臉上再不見任何冷漠疏離,有的只是對兄長實實在在的擔心。
“你啊……”
燕元安唇角浮起一抹蒼白的笑意來:“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這個性子,總有一天會吃虧的。”
見他還有心思開自己的玩笑,可見是真沒事了。
燕時晏這才鬆了口氣,也沒跟他計較,擰著眉頭道:“不舒服就好好歇著,別說話。”
他走到桌子旁,用手背摸了摸茶壺的溫度,倒了一杯溫茶遞給燕元安。
“有些涼了,對付著能喝。”
燕元安沒有立時接過來,掀起眼皮斜睨著他:“不是說我涼薄,又對我這麼好作甚?”
不知為何,看著這個向來冷冰冰的三弟著急,他總有點想要捉弄他的意思。
燕時晏直接被他給氣笑了:“趕緊喝吧你,是堵不住你的嘴還是怎地?”
他語氣雖然兇惡,手上的動作卻是輕柔的將茶杯遞到燕元安手裡。
燕元安單手託著茶杯,往後倚在扶手上,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看著燕時晏。
他向來端方,極少會顯露出這等意態懶散之態。
只有在徹底信任的兄弟面前,才會有如此鬆弛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