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春光,如一斛酒,傾入酒鋪中,影窗被襯的黯淡了,威風凜凜的武將也變得模糊了。
一行官差按著刀劍衝了進來,當頭的人哼了一聲:“光天化日之下,關門閉戶鬼鬼祟祟成何體統!”
自古民都是怕官的,官差在門口一站,大傢伙像是當頭淋了桶冷水,一個個戰戰兢兢的。
酒家急匆匆上前,作揖賠笑到:“官爺見諒,咱們今兒個請了影班的人唱戲,這才將門窗閉上。各位官爺一路勞累,不如坐下喝杯茶飯,歇歇腳。”
舒安歌放下手中皮影,從臺下繞了出來,朝官差作了個揖,清朗朗的賠了罪:“小民玉荷班班主舒安歌,在此向諸位大人請罪了。”
官差將她打量了一下,只覺眼前青年人穿著靛藍棉布裁的長袍,身量也就一般人,清秀的眉眼,臉頰圓潤,瞧著一團和氣。
他又將戲臺子上上下下掃了一眼,這幾年大周新興起了一種叫皮影戲的玩意兒,先是從衛州傳出來的,接著其它地方也有模仿的。
聽人說皮影戲十分巧致,只靠著不足一丈的地兒,六七個人就能演一場大戲來。
他們這些做官差的,平日無聊,喜歡到戲園子裡坐坐,如今瞧見影戲,不由來了興致。
“先前唱的什麼?”
官差找了張桌子,將佩刀往上面一按,先前坐著的人,立馬作鳥獸散,面上還帶著討好的笑。
領頭的官差哼了一聲坐了下來,其餘官差也紛紛落了座。
“一桌各切一盤牛羊肉,再上兩道小菜,來壺酒。”
店家心疼的眼淚直往心裡落,面上還是得殷勤道:“好嘞,官爺稍等。”
酒家眾客人,在屋裡站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難免有些戰戰兢兢。
舒安歌眉眼含笑,落落大方的回話:“諸位官爺,先前唱的是【玉修羅日搶三關,蕩敵寇黃沙百戰】,講的是平陵之戰。”
官差將手往桌子上一拍,皺著眉頭道:“換換換,日後不準在洛城唱霍王的戲。”
說完話後,官差似笑非笑的看了舒安歌一眼:“洛城臨近皇城,你們這些外鄉人,做事兒都要仔細些。”
舒安歌上前一步,再次作了揖,趁著袖子給領頭官差塞了一小錠銀子,接著笑眯眯的說:“多謝官爺提點,小的記下了。”
“撿熱鬧戲,給爺們唱上一出。”
“【大鬧天宮】、【哪吒鬧海】還有【水漫金山】,官爺喜歡聽哪個?”
舒安歌說著話,人已經退到了幕後。前邊官差咦了一聲,議論著這戲名字新鮮,他們一個都沒聽過。
片刻後,領頭的官差點了一出【哪吒鬧海】,門窗也自然關上了。
舒安歌換了手中頭茬,將影窗上的彩簾子換成了碧海青天樣子,大片也換上了城郭模樣。
幾人從影包中將【哪吒鬧海】的頭茬還有景片,以及小場用的皮影都整了出來。
一聲鑼響,新戲熱熱鬧鬧的開場了。
舒安歌擅長口技,一個人幾乎配了整部戲的聲音,惟妙惟肖以假亂真。
無論是風聲雨聲、孩童叱吒聲,還是龍子逞兇、百姓叫苦聲,她不慌不忙,沒出一點兒紕漏。
官差們戲聽到了一半,飯吃好了,往桌上扔了一把銅錢,一個個提著刀離開了。
酒家欲哭無淚,收拾著店內狼藉,心中盤算著損失的銀錢。
官差們一走,先前在店中困著的客人們,也跟著散了場,走前不忘結了賬。
酒家一臉苦相,心中嘆道:無妄之災,真真是天降橫禍,這些官差比蝗蟲還要惹人厭。
人走的差不多了,舒安歌將一齣戲唱完了,這才收起了傢伙什。
待她將東西收完,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