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之前還裝的多清高,不過一貪財小人。”
尖銳的諷刺聲突兀響起,有人低笑附和,但鶴氅少年未曾表態,眾人也不敢大肆宣揚。
面對蕭家嫡系垂青,有人竟然選擇百金,此事若傳出去,定會讓人驚掉下巴。
舒安歌循聲音望去,見又是桓應,乾脆裝聾作啞,只當他的話是耳旁風。
鶴氅少年面無表情的掃了恆應一眼,明明他眸中不帶任何波瀾,恆應陡然間只覺脊背發涼,再不敢多嘴。
虞明怕恆應再張狂出錯,伸手牽住他袖子,將他往後拉了半步。
“也罷,紀寧將令牌收回,派人送百金給義士。”
他叫她義士,舒安歌暗中觀察鶴氅少年情緒變化,將手中玉牌雙手呈遞給紀寧。
“劉某多謝公子。”
舒安歌拱手又是一拜,鶴氅少年神情有些疲倦,沒有及時回話。
倒是他身邊僕從,殷勤問到:“不知先生貴所何處,百金隨後奉上。”
“沐陽城東永安巷第五戶人家,麻煩了。”
舒安歌恪守禮儀,面對僕從也無輕慢之意,贏得了鶴氅少年親隨的不少好感。
“奴才知道了,隨後便將百金送入府內。”
“走吧。”
鶴氅少年眉間鬱色愈發嚴重,他踩著奴僕的肩背,身形微帶踉蹌的上了馬車。
珠簾輕晃,眼看鶴氅少年就要離開,舒安歌突然開口叫到:“貴人留步。”
四個字,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鶴氅少年坐在馬車中,皎潔如玉的容貌,被珠簾遮住。
“郎君突發心疾,此番回去還需高臥靜養,兼以藥石調理,切忌傷風動怒。”
醫者父母心,無論鶴氅少年身份如何尊貴,在她眼中,他現在只是一個需要格外關注的病人。
原本意欲駕車離開的鶴氅少年,多看了舒安歌一眼。
他有些看不懂這個寒酸書生了,說他愚笨,他救了他的性命。
但說他聰明,能拒絕蕭家令牌換取百金的人,恐怕是天字第一號傻瓜。
春風拂過,花香四溢,明媚陽光下,方才大膽叫住他的書生,看起來似乎有幾分獨到之處。
鶴氅少年忽而對他生出了幾分興致,開口問到:“你叫什麼,可曾有字。”
這個年代,不是所有人都有名和字的。
“在下劉遠芳,字雲陽。”
舒安歌回的瀟瀟灑灑,胸懷坦坦蕩蕩。
“紀寧,保他在沐陽城安全無虞。”
鶴氅少年聲音依舊不大,但卻充滿震懾力。
舒安歌知道,他這是說給一眾華服少年男女聽的,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哪怕在她表露出不堪的一面時,他仍然是善良的。
不論鶴氅少年是蕭傢什麼人,不管他的命令究竟有幾分效力。
這一刻,舒安歌心存感激,為他的關照之語感動。
這就是權貴與寒門的區別所在了,驕傲和矜貴似乎刻在他們骨子裡。
即使在剛經歷生死大劫後,鶴氅少年依舊能夠雲淡風輕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珠簾作響,青帷落下,馬車緩緩駛動。
舒安歌隨眾人一起,站在路邊,恭敬目送蕭家車輛離開。
經歷如此變故後,少年少女們心情複雜,哪裡有心情繼續賞玩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