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遷本該在相邦呂不韋等人離開之後,一起跟著離開的。
但他心裡惦念著舒安歌,好似被繩子拴住了腳,藉著人走時的混亂光景,痴痴的拿眼瞧著她。
趙遷的眼珠子就像黏在了自己身上一樣,舒安歌如何察覺不到。
她在宴會結束後,刻意放慢了步伐,微笑著和周遭人聊了幾句,如畫眉目映著燭光,牽著趙遷的心,讓他恨不得醉死在她懷裡。
暮春時節,白日裡暖洋洋的,夜裡月光一照,流光如銀清冷冷的,讓人身上發寒。
宴會上多飲了幾杯酒的,此時身上又冷又熱,不由加快了步伐,想要快些離開,免得出宮後被城中衛卒盤問。
今日大王設宴,宵禁暫時網開一面,但眾臣子已經習慣了夜裡不出門。
趙遷暫住在咸陽城中,專門為他國質子準備的府邸中,離王宮不算遠。
宴上,他迷迷瞪瞪的喝了許多酒,現下腳步有些踉蹌,神思好像要飛起來一般。
一想到出宮就見不到這位俊逸非凡的郎中令,趙遷恨不得衝上前去,抓住“他”的衣角,與他好生結交一番。
正當趙遷迷神之際,他突然瞧見明蘭回頭,朝他微微一笑,月光照在“他”身上,恍若謫仙人一般。
趙遷心裡咚的一下,好像被人拿木瓜砸了下,臉上笑意更加痴了。
舒安歌笑過之後,朝趙遷點點頭,偏離了正道,忽然走入假山之中了。
夜色中,石頭亂堆成的假山,嶙峋如怪獸,月光照在上面,投下一片片的陰影,前方是葳蕤的草木。
趙遷嚥了咽口水,直愣愣的看著假山,兩隻腳往那邊偏了過去。
“他”衝他笑,又躲進假山裡,一定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趙遷是酒色中人,腦海中想想與“他”交好的情形,就飄飄然的忘乎所以。
趙遷從青石板道上,正要跨到旁邊小徑裡,他身邊人大著膽子,扯了一回他的袖子,低聲提醒道:“公子,這是秦國王宮。”
說話的趙尹是趙國宗室出身,也是趙遷身邊的老人,十分明白他的愛好。
趙尹宴會上就注意到了太子失態的舉止,如今見他色迷心竅,額上沁出汗來,生怕冒出什麼事端。
秦國和趙國都是大國,在長平之戰前,趙國將士悍勇與秦國不相上下。
然,秦國武安君白起坑殺趙國四十萬人,直接將趙國的銳氣坑掉了一半。
他們千里迢迢來到秦國後,趙尹等人舉目所見,秦國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百姓怯於私鬥勇於公斗,讓他們十分駭然。
入宮之後,趙國來人見到了秦王。
憑良心說,秦王年紀雖小,但威儀比起趙王來不逞多讓。至於太子遷,趙尹頭疼的牽著他的衣袂,他與秦王完全無從比較。
趙遷心中正戀著美人,被趙尹這麼一打攪,蹙著眉頭推了他一把,提步往小徑深處走去。
“太子。”
趙尹不敢高聲喊叫,怕秦國這邊誤會,又不敢跟進去,只能領著一幫人,在路上等著,裝作趙遷是去茅廁了,他們在一旁等候。
趙遷走到走到假山裡,耳畔蟲鳴聲聲,他手撐著石頭,一路走著,眼神亮晶晶的喊著:“明蘭將軍,明蘭將軍。”
郎中令是九卿之一,尊稱一聲將軍,也不算唐突。
怕對方聽不到,趙遷叫到第二聲時,音量特地大了些。
“呵呵。”
低沉的笑聲響起,趙遷聽出是舒安歌的聲音,吞了吞口水,激動道:“明蘭將軍,在下趙遷,將軍風姿過人,在下欲與公子為友。”
趙遷四下張望,心裡像是有一團火在燒,那笑聲像是在他胸口亂揉一樣,讓他心猿意馬口乾舌燥。
“為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