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廣厚沒出事前,蘇姨娘和紅姨娘在府裡年紀最小,長得也跟花朵一樣,地位卻不高。
柳桂香生性善妒,連正室夫人都不放到眼裡,又怎會將兩個姨娘放在眼中。
蘇姨娘是戲班子出生,閒時最愛拈著蘭花指唱曲兒。柳桂香每次見了都要訓斥她一番,讓她收起戲班子裡的作態。
如今溫家成了昨日黃花,柳桂香倒了大黴,蘇姨娘幸災樂禍,天天哼著小曲兒,比過年還高興。
蘇姨娘媚眼如鉤,櫻桃小口噙著一粒瓜子,不懷好意的打量溫慧君。
“我的事不用你管。”
溫慧君仇視的瞪著蘇姨娘,她輕輕一笑,拿白皙如玉的手指掩住唇:“二小姐脾氣也太大了些,瞧這小可憐的模樣,不會是被人欺負了吧。”
“你胡說八道!”
“噯,姨娘給你指條明路。以溫家現在的光景,你找欺負你的人負責,也算爬出火坑了。”
話說完,蘇姨娘咯咯直笑,從荷包裡拿出一枚酸甜的話梅丟入口中。
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又有幾個人知道戲子心裡的苦。
當初溫廣厚為蘇茉莉贖身時,她以為遇到了能託付一生的良人。
進了溫宅後,蘇茉莉才知,這人生的苦楚,不止戲臺上有,後宅中更多。
她是帶著身孕進門的,頭一胎就生了個兒子,還沒過百日就夭折了。
害她孩兒的人是柳桂香,卻沒人相信她——或者說,沒人願意替她苦命的孩兒做主。
再後來蘇姨娘又生了個丫頭,這次沒人害她的女兒,只是也沒關心她的慧芸。
想到女兒,蘇茉莉眼神暗了暗,接著唇邊又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
很快她就要帶女兒離開了,至於溫廣厚和柳桂香,就讓他們自求多福吧。
溫慧君自知說不過戲班子出身的蘇茉莉,握緊拳頭走進了正堂。
蘇姨娘望著她的背影,慢悠悠的拿手帕矇住眼睛,咿咿呀呀唱到:“……返咸陽……近椒房,月昏黃;月昏黃,夜生涼;夜生涼,泣寒螿;泣寒螿,綠紗窗;綠紗窗,不思量!”
濃重的藥味兒,從內室一路瀰漫到正堂。
兩個小少爺光著腳在地板上,為了搶一顆糖撕扯拉拽,誰也不願讓一步。
溫慧君看到這一幕,氣的大聲呵斥:“你們在做什麼,為了一顆糖鬧到這個地步。”
兩個孩子依然在鬧,你抓我撓,沒將溫慧君的話聽到耳裡。
溫慧君氣急,藉著年齡優勢,伸手奪過他們爭搶的糖,劈手扔到了窗外。
“壞人,還我們糖!”
兩人停止打鬧,一起掄起拳頭往溫慧君身上砸。
“夠了,你們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
溫慧君氣的直掉眼淚,兩個弟弟還是吵鬧不休,抓著她的胳膊要糖吃。
“我要吃糖,把糖還給我。”
溫慧君生氣,一腳踹翻年紀小的弟弟,又打了年齡大些弟弟一巴掌。
這下可炸了鍋,兩人直接躺在地上,一邊哭一邊大聲嚎。
“你打死我們吧。”
“打吧,打死我們!”
溫廣厚喝的醉醺醺的回家,蘇姨娘見他不情形的樣子,腰一扭回了偏房,也沒上前接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