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爹被奪了菸袋鍋子,氣的胸脯上下聳動,張口就是一句:“長輩教訓,哪兒有一個丫頭片子說話的地方,真是反了反了。我非得讓你大伯小叔,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個沒大沒小的野丫頭不可。”
這話嚇壞了宋氏,自己小叔和大伯脾氣暴戾,在家中打了媳婦兒打孩子。
安樂要是落到他倆手中,怎麼討得了好,她哀哀著就要求情。
舒安歌哼了一聲,她很感謝這身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讓她能夠有恃無恐:“來就來,我們孃兒倆相依為命,以後再也不會受你們的磋磨!”
小王氏見老二家的和公公婆婆鬧了起來,突然不惱了,眼珠子滴溜一轉出了個損招:“爹,娘,我看二嫂和侄女兒對咱們意見可大著呢。可憐二哥走後,我這是拿安樂當自己丫頭疼,如今只落得這麼一個下場。”
“養出一個沒人性的畜生,誰心裡能舒坦。”
“要我說,姑娘家的捱打也不好,不如把這季的糧食扣了,讓這小丫頭吃點兒苦頭,性子立面就乖覺了。”
周老爹正在氣頭上,想也不想就說了句好。
宋氏慌了,哭哭啼啼的說:“爹,娘,安樂在何家出了那麼大事兒,心裡想不開如今性子大變,等她想通了,我帶著她向二老賠罪。這糧食不能扣啊,家裡已經沒米下鍋了,糧食再不送來我們孃兒倆就餓死了。”
自從週二柱走後,宋氏兩口子分的地也被大伯和小叔分走了,她平日裡該乾的農活一樣不少,還得織布繡花補貼家用。
但是每年到了分糧食的時候,叔伯還有公爹總要拖了又拖。藉口她們兩個婦道人家吃不了多少東西,將本來就微薄的糧食再剋扣下去一些。
宋氏臉皮薄,每次家中無糧去催糧時,總要被倆妯娌好生挖苦一番。
但是為了安樂,她只能硬著頭皮去。這次的春糧,宋氏去討了幾次,已經遲了一兩個月,周老爹他們每次只是施捨般給她一兩瓢。
要不是宋氏平時手巧能繡花補貼些家用,恐怕早就要餓死了。現在女兒回來了,家中又沒了糧食,真的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女兒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宋氏自己餓兩頓倒也罷了,但是讓女兒跟著忍飢挨餓,她心裡如何落忍。
她苦苦哀求著,指望著公婆大發慈悲,給她們孃兒倆一些糧食。
窮**計富長良心,小王氏最喜歡難為宋氏,看著她可憐巴巴的樣子,她就打心底裡痛快。
周家本來就窮,小王氏恨不得將所有糧食都扒拉到手中,能夠名正言順的剋扣宋氏口糧的機會,她怎捨得放過。
“二嫂也別怪爹孃他們心狠,你家安樂實在太不像話了。要是辱罵長輩毆打奶奶嬸嬸的事兒傳出去,她要被唾沫星子給淹死。不過是餓兩頓,讓丫頭長長記性,你這做母親的也別太溺愛孩子了。”
周老爹和王氏深以為然,點頭附和。
宋氏攥緊了舒安歌的手,哀哀求到:“安樂可是二柱唯一的根兒啊,她在何家吃了那麼多苦,又被趕出來,身子正是要進補的時候,怎麼能餓上幾天。”
舒安歌實在看不慣周老爹二人耀武揚威,小王氏狐假虎威的樣子,她反手將宋氏的手握住,然後硬氣的說:“娘,不要求他們,咱自己想辦法弄吃的!”
本來就對這個孫女兒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周老爹夫婦,怒極反笑啐了一口說:“不知悔改的小皮子,走,咱們走,有她們孃兒倆哭的時候。”
三人揚長而去,宋氏身子一下軟了,家裡米缸麵缸還有鍋底全空了,今兒個怎麼開火都是問題。
她又不捨得責罵安樂,畢竟今日分明是公爹公婆還有妯娌步步緊逼,故意為難她們孃兒倆。
宋氏心裡憋屈,鬆開了女兒的手,伏在牆上嗚嗚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