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我們是熱戀的吧。
我不願回憶過去,因為過去若不美好,會覺得虛度了光陰;可若回憶美好了,又會反襯出現在的落魄。都不可取。
我默默嘆口氣,同一時間,張一律也開口了。
“在想什麼?”
“想他。”我一逮到機會就報仇,並且把頭扭向他,看他的反應。
他挑挑眉,其他四官竟然可以紋絲不動,“桑尚陌,我之前跟你說什麼了?”
“………??”
“我說,不要再跟我玩這些女人的小伎倆。我不是說笑,我不吃這套。再有下次……”
“怎麼?”
他頓了一下,“……下次再說。”
我突然意識到這男的其實挺有挑戰性的。
我不是那種你越不待見我我越疏離你等你一回頭就將你擒下的主兒,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的確老套了點。
可我是那種你越不吃這套我偏要跟你玩這套玩到煩死你以至於沒我這套你反倒活不下去的人,我就是上趕著對峙你。
昆老頭兒曾用過一個比喻,比喻我這種至賤情結:少年對他愛得發狂的嘉寶顫聲說,“我想要跟您好,只跟您一個人好,您不能也愛我一點點麼?”嘉寶姐姐聽了瘋笑不止,“跟你?哦不,不,真的不行。”可這答案反使遭到拒絕的少年更加激奮。
少年對嘉寶如此,男人對女人如此,昆老對法語如此,我對張一律亦如此。
他越不愛我玩這套,越叫我愛上玩這套,玩定了。他對我的警告,反倒有那欲迎還拒的效果,儘管這其實非他本意。
他想等下次?那下次他就會挫敗地發現他的話基本白說了。
我想得正歡,他又丟擲問題,竟然還是剛才那個,“在想什麼?”
我默不作聲繼續分析:原來這人還有非典型強迫症(自創,區別於普通強迫症的概念)——非要什麼事情都按部就班地照他的步驟來,否則他就不安生。現在他想知道我在想什麼,那我就不能回答出一個不在他計劃內的答案,第一次不令他滿意,那第二次我就必須在他的臆想所能及之範圍內回答,否則還會有第三次第四次……
“在想你。”我大言不慚,因為這是實話。其實我之前說的不也是實話麼。
他顯然僵了一下,可他的聲音僵中帶柔,“現在去哪兒吃?”
“你對女性總是這麼照顧麼?”我不答反問。
他反應很快,“想知道什麼?”
我甩出安寶的調調,“你的舊事。你的深愛。”
“你怎麼就斷定我有‘深愛’?”
我笑了,口氣賊賤,“據說張先生視女人如衣服。”
看看他臉色,毫無二致,我繼續說,“這樣的人,大多曾遭受過深愛的女人的拋棄或背叛。”
這人依然無動於衷,“張一律,”這是我第一次叫他全名,“我想知道,那個女人對你做了什麼?”
他忽然轉過臉來,對著我,“你再叫一次。”
“什麼?”
“我名字。”
“張一律。”
“再叫。”
“張一律張一律張一律。”
他沉默了一會兒,緊接著是一句巨找抽的話,“她也是這麼叫的。”
我俯身把臉埋進手裡,我告訴自己:忍住,忍住,受過重大創傷的男人都屬於殘幼等級,我不跟他一般見識。
零
張一律三個字,難易程度是小學三年級水平,她的叫法和別人怎麼就有不同?他解釋道,“那個一字,她讀成一聲。和別人不一樣。”
‘一’字單獨念,要念成一聲;在四聲字前,是念成二聲的。這是常識。可把‘一律’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