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發生在一九九九年二月十五日晚上,我當時正在同學的家裡看春晚,電視里正在播著趙黑土和宋白雲的小品——《昨天今天明天》,宋白雲說:“想過去看今朝,我此起彼伏……”
這時,屋外突然傳來“轟”的一聲,聽聲音似乎離的不太遠,緊接著一個黃頭髮的腦袋從大門裡伸了進來,朝著屋裡大喊:“後莊有戶人家爆炸了!”
當時我們幾個正橫七豎八的躺在屋裡,一邊看著電視,一邊呲著牙嗑瓜子,吐了一地的瓜子皮。聽到有熱鬧看,大家都趕緊起身,我把瓜子往兜裡一抄,踩著棉鞋,率先就跑了出去。
不到十幾秒的工夫,同學家門口的場上就站滿了人,人群裡議論紛紛。
“造孽喲,這麼大的火,怕是啥也剩不下了吧……”
“也不知道屋裡有沒有人……”
“大年三十的被燒屋子,該不會是做了啥子虧心事,遭了報應喲……”
我從一個老頭的胳膊肘子底下擠過去,看到後莊的老槐樹底下有個火堆正在燃燒,看著覺得有點眼熟。
“高志明,那好像是你家啊。”同學突然在人群中嚎了一嗓子,我一下反應過來,然後蹬腿就往家裡跑。
等我跑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在救火了。
我去同學家看電視的時候,我爸我媽都還在家裡搗鼓著做年夜飯,不知道現在是出去了還是在這火裡,好像也沒聽過到呼救什麼的,難道也出去了……
我當時的腦子裡冒出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不過手上也沒閒著,隨手拿了個放在豬圈旁邊的鐵桶,從屋門口的溝裡一桶一桶往火裡澆水。
澆了好幾桶後,屋裡好像又有什麼東西爆炸了,四面八方好似響起隆隆的炮聲,天空炸開的煙花吞噬正在燃燒的火球。
等到把火撲滅的時候,都已經是後半夜了,我的家幾乎都燒沒了,只剩了一堆黑灰,向上冒著騰騰的熱氣,就像一個廢掉的開水壺,裡面沸騰的溫度,可以把任何人烤死。
火撲滅後,救火的人大部分散了,只留下了幾個住得近的,都在小聲議論著剛才燒火的情況。
過了一會兒,不知道誰報了警,一輛紅色夏利閃爍著警燈從黑夜中駛來,從車上下來兩個警察,一胖一瘦,一張嘴滿是酒味,一看就是被臨時從酒桌上薅過來的。
“這什麼情況啊這是,大過年的。”胖警察三十多歲,兩邊臉蛋上的蒙古褶子很明顯,他經驗老道地拿著手電筒在灰堆裡到處晃了一下。
鄰居老徐急忙給兩個警察打了顆煙,湊過去說:“屋子住的是小高兩口子,在外地打工今天才回來,都在裡邊,大火突然就燒起來了,跟炸煙花似的,大腿都炸的老高。”
胖警察的手電筒又掃聽了一下地面,四處散落著幾張紅色鞭炮皮,皺著眉頭說:“看這樣子八成又是炮仗意外著火,今天晚上連這家已經第三起了,政府天天告訴你們放炮仗要小心,怎麼就聽不進去呢。家裡還有什麼別的人嗎?”
“這兒。”我站在人群最後面,應了一聲。
胖警察的手電筒抬起來掃了下週圍的人,最終定格到我的臉上,明晃晃的光線晃得我睜不開眼睛。
“你是這家的什麼人?”胖警察問我。
“裡面的是我爸媽。”我低著頭說。
胖警察的手電筒在我臉上停了一會兒,接著對旁邊的人說:“那個,沒啥事兒大家夥兒今天都散了吧,趕緊回去睡覺,明天就是大年初一,還得過年。鄰居家誰方便的,把孩子先接回去睡覺,有什麼事情都等明早上再說。”
夏利開走後,老徐接了我睡覺的任務,他家裡的電視還在重播著春節聯歡晚會。
老徐媳婦給我打了盆洗臉水,說:“小明子,趕緊洗洗臉,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