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李紹奎”把小妍帶走的那段播給紅姐看了。
紅姐看了影片後,沒有想象中的開心,反而顯得有點失望,“影片裡的這個人不是高志明。”接著,她補充說:“你後面是不是還看過另一段影片,一個穿紫色羽絨服的女人把你的女兒送回來了。那個穿紫色羽絨服的女人就是我。”
我打量眼前的紅姐,有些不可思議。
紅姐擠了幾下乾癟的眼球,對我說:“你跟我進來。”
她囑咐女孩把小院門關了。
紅姐的房間不大,佈置得十分整潔,床頭供了一尊閉著眼睛的菩薩像。
紅姐走到菩薩像面前,從後面掏出一袋子東西,對我說:“外面供的那些都是假的,只有這一尊才是真的。”
她從塑膠袋裡拿出一頂假髮戴上,又從一個小盒裡扣出一個假眼球,給自己裝上了,然後對著旁邊的梳妝鏡,擦了兩下粉,塗了點口紅,整個人一下就變得不一樣了,說話語氣也變回了正常人。
“以前幹活得罪過人,這樣子比較安全。”
她坐在床邊,好的那隻眼睛裡還有哭過的紅血絲。
“他是不是也給你發訊息了?”紅姐問我。
“沒有。”
紅姐看著我,嘆了口氣,笑了,說,“都已經到這個份兒上了,咱倆還玩什麼狼人殺。我也是收到了匿名人的錄影,被指示著幹這些事的。”
說著,她從羽絨服口袋裡掏出手機,也給我看了一段影片,影片裡是高志明葬禮的後半段,錄影中石溪村下著暴雨,高志明的送葬隊伍在雨中前進:
暴雨中的石溪村顯得異常寧靜。
由於暴雨,原本穿著白布的送葬隊伍,現在披著黑色雨衣,像一隊漆黑的亡魂,在大雨中行走。
打頭的喇叭手,使勁把腳從泥裡拔出來,再踩進另一個水坑。他的喇叭不停嘴,吹奏著《敢問路在何方》。由於上氣不接下氣,所以顯得泣不成聲,倒是挺符合現在的氣氛。
隊伍走到村村通公路的路口,跟在隊伍最後面的中年人,抱著一團衣服,跑到棺材前面。
四個人扯開一塊塑膠布,小心地給他擋雨。
中年人用打火機點了一根菸,然後點著手裡的破衣服。
火焰在雨中燃燒得很順利,一陣風過來,火苗躥到了塑膠布上。
中年人把衣服往地上一扔,旁邊的老頭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東西燒完,人就送走了。”
送葬的隊伍繼續前行,暴雨澆滅了其餘人的哭聲。
人群走後,燒了一半的衣服,迅速被雨水衝散。
漫湖裡忽然颳起一陣狂風,掀翻一片屋頂,瓦片下的屋裡冒著沸騰的熱氣,像被煮熟的垃圾桶。
抬棺人頂不住風,打了幾個晃悠,其中一個沒站住,棺材倒在雨中,裡面是空的。
“因為這段影片,所以你說高志明沒死的時候,我一下就信了。”
紅姐說,這個影片是她幾個月前收到的,她已經很多年不和石溪村的人聯絡了,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找上她的。
匿名人給她的任務是到石溪村的高速公路路口接小妍,再送回京都婦幼保健院,就能換回高志明的資訊。
完事之後,匿名人就突然失聯了。紅姐擔心出事,找了一些偏門查了電話,但是這個人就跟隱形了似的,沒有找到任何資訊。
紅姐甚至一度懷疑這個匿名人就是高志明,只是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不能直接與她見面,才讓她做了這些事情。
直到前幾天,這個匿名人第二次給紅姐下達了任務,讓她把小妍從我岳父母家裡,送到一個高速路口。完成任務後,紅姐收到了一段“高志明”背影的錄影,也就是我剛剛給紅姐看的那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