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德站在生滿鐵鏽的軌道車旁,慢悠悠的抽起香菸,白色的菸圈一圈圈噴出來,在空氣中搖曳扭擺,像是一根套在我脖子上的絞繩。我和紅姐根本不敢動,緊張地看著他。
“是真是假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老子在紅星鋼鐵廠幹了二十年,這座廠只能是我的,永遠是我的。”
砰地一聲,李孟德扔掉手裡的鋼棍,宣告了我和紅姐的命運。“你們倆現在乖乖把三百萬給我吐出來,我讓你們少受點罪。不然,我有的是折磨人的辦法!”
那群壯漢像是聽到了訊號,立馬圍了上來,兩個人按住我的手腳,兩個人架住紅姐,剩下的人拿繩子的拿繩子,拿膠帶的拿膠帶,看起來完全是熟手。
我口袋裡的房卡手機都被掏了出來,手上的戒指腕錶,衣服上的袖釦,也統統被摘了下來。紅姐那邊也是一樣,手鐲和戒指都被擼了,好在他們還算有點人性,沒有扒了她的衣服搜身。
到現在我才突然明白過來,李孟德的目的從來都不是賣廠,他一直要的都是賣廠籤合同之後對方公司付的那筆定金。
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麼李孟德要在合同里加上“簽約之後,甲方必須在兩個月之內完成過戶與交割,如果逾期就算違約”這段話了,因為只要負責人出了事,對方公司如果不能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過戶和交割,他就能透過合同裡的違約條款扣下定金。所以那個閩漳人會意外死亡,所以他會派人監視我。
沒想到,我們這次碰上了黑吃黑!而且還是個慣犯!我心裡充滿悔恨,恨自己輕敵,沒有一早發現小周對我的監視。
“我今天出門比較著急,沒有帶公文包。”我連忙大喊,想為自己和紅姐拖延點時間。
“我的所有銀行卡都在公文包裡,你派人去酒店把我的公文包拿來,我馬上給你錢。”
李孟德揮了揮手,小周拿出手機打給了甘丹大酒店的酒店客服。從對方那裡得到了確認,說我今天下午出門前,手裡的確只拿了一個資料夾,公文包現在就放在床上。小周掛掉電話,朝李孟德點點頭。
“我去拿!”小周撿起地上的房卡。
拖得了一時,拖不了一世,李孟德要的不光是他付給我的三百萬,而且就算我把所有錢都給了他,他也絕對不會放過我們。怎樣才能帶著紅姐逃出去?出道這麼久,我第一次體會到了絕望的滋味。
小周正要往外走,藍色多瑙河的音樂卻突兀地在這個廢棄工廠裡響了起來,手機鈴聲飄蕩在這個廢棄廠房裡面,激起陣陣迴音。所有人都愣在原地,李孟德把手伸進褲兜,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
“爸爸救我!” 手機裡傳來一聲尖銳的大叫,是個男孩兒的聲音。
“小遠!”李孟德大吼,電話卻被突然結束通話。
李孟德連忙回撥過去,沒有人接聽,他不死心,又搶過小周的手機打過去,但不管打多少遍,電話都沒人接。空曠的廠房裡只聽到李孟德粗重的喘氣聲。
“媽的!”李孟德氣得踹了我一腳,我一個站不穩,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老大,有簡訊!”小周將李孟德的手機舉到他的面前。
李孟德拿起手機,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然後暴躁地揪住自己的頭髮,一連往外打了好幾個電話,問的都是同樣的問題,有沒有看到李致遠。
這是個機會!我心裡竊喜,腦袋開始飛速運轉,思考接下來的應對。
“你們手段挺高的呀!敢弄我兒子!”李孟德氣得一把扔掉手機,抓住我的頭髮,劈頭就是兩記響亮耳光。我的嘴巴在牙齒上磕破,鮮血順著嘴角往下流,兩邊臉變得又紅又腫。
我的腦袋一陣嗡嗡作響,眼前直冒金星,但是卻露出了被李孟德押送到這裡後的第一個微笑。
“只要你放了我